荀清臣便开始讲课了。

“你真是……”楚晏叹了气，招呼他：“走吧。”

楚晏开始还在想他今日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后来听着听着，一阵困意就涌了上来。

“哪一篇？”

荀清臣窝在车的一角，沉沉地低着。

“《左氏秋》。”

楚晏手疾快地将他捞起来，古怪地问：“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起初他的声音很嘶哑，渐渐地，变得正常了起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和缓、很平静，然而这平和就像一片望不到底的渊，表面风平浪静，里其实翻涌着滔天浪。

“《产不毁乡校》。”

楚晏挑了挑眉，忍了忍，还是一个牙酸的表，这真是他能来的事——大过年的，也不知让人歇会儿。

……若不是知他不会撒谎，楚晏几乎要以为他是在讽刺自己独断专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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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是室，满地的尘土，真跪去，衣服就要脏了。

她语气缓了几分：“你有什么话想与我说吗？”

产不毁乡校……这篇文章，讲的是秋时郑国的故事。郑臣然明劝诫当时的执政者产毁了乡人议论政事的乡校，以免人毁谤朝政。产拒绝，认为“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

他今日好粘人，简直就像块怎么甩也甩不掉的狗膏药。偏偏这块狗膏药还脆得像琉璃，打不得，骂不动。

等楚晏将人稀里糊涂地带上行的车时，她心里只剩一个念：这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狐狸。

“同我也说一说吧。”楚晏见他那副魂游天外的表，更觉好笑，揶揄：“学生许久不曾读书，今日不能请先生讲一讲吗？”

他心慌意急、焦躁不安，甚至到了神经质的地步。就像一只惊弓之鸟，楚晏稍一动作，他便惊得浑战栗，抱着她的腰飞快地去。

“讲了什么？”

满是哀求之意。

孔听说了这件事，也称赞：“以是观之，人谓产不仁，吾不信也。”

他又楚晏近来十分熟悉的那个神，脆弱、无力，又可怜的。

荀清臣。

楚晏问：“今日给你那小弟授课了吗？”

“不，不要……”他依偎似的靠过来，将抵在她的肩膀上，不放地抱着她。

等车停来，她睁开睛时，荀清臣正拿那双楚楚可怜的睛，怔怔地看着她。

“……说不说，我走了。”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来，偶尔发一两个字符，也是言不及义，不知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