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我好说，你怎么好说？伊哭了伐？”

东文摇摇：“没，她不会当着我面哭。”

南红叹了气：“你还当自己二十岁啊？侬帮帮忙好伐！这辈苦还没吃够？什么苦都想自己扛，当阿拉是空气？过几天西也要来了，你有本事就爬起来，把我们一个个赶回去。”

顾东文没奈何：“烦死了。”

“景生肯定也要来，你挡得住吗？你光想着你偷偷摸摸一个人走得轻松，也不想想别人一辈能不能心安，真是的，活该被我们烦死，”南红从包里摸一块巧克力，“吃伐？”

“来一块。”东文挑了挑眉，张开嘴。

可可郁的香气在房间里弥漫开来，东文慢慢咀嚼着，巧克力在他中慢慢化开，甜中有苦，苦中有甜。

南红絮絮叨叨地说起这几个月在香港都忙了些什么，刚准备开骂方太太，却见东文嘴角带着笑闭着睡着了。虽然他单薄的还微微起伏着，南红还是忍不住揪着心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后才松了气。

——

西十二月中回到万街，南红也刚到没两天。

斯江加班不回来吃饭，景生在公司也不回来吃饭，斯南在学校。家里空落落的，西很不习惯，吃饭的时候听着南红和斯好一句接着一句有说有笑倒像亲母，就更不捂心了。

斯好站起来要添饭，西一筷敲在碗边上：“都胖成这样了，怎么还吃？多吃蔬菜。”

斯好眨眨，委屈啦地“哦”了一声，搁碗坐了回去。

“撒啊侬？能吃是福，个的时候自然而然会瘦的，我家阿二就是这样，以前比斯好还要壮，中蹿上去就瘦了，”南红瞥了西一，“今天是我盛的饭，他那碗里最多才二两。”

西往斯好空碗里夹了几筷青菜：“吾是伊妈。”

南红嗤笑了一声：“现在摆姆妈的谱了哦，侬啊好意思。（你也好意思）”

“顾南红！”

“好了啊，”顾阿婆沉着脸把筷拍在了桌上，“要吵去吵。”

一桌人都不响了。

夜饭吃好，斯好闷作业，西守在边上检查他的功课，看到语文卷，面一变，再看去，提了几次气要说话，都忍住了。斯好心虚，埋得更低。

“都十钟了，斯江怎么还不班？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单位！”大挂钟响了十，西皱着眉站了起来，到窗看了看。

南红搁手里的会计报表，伸了个懒腰：“你以为现在上班还是在事业单位国营企业里混大锅饭？九十年代了好吗？我们棉纺厂明年有三分之一的工人要岗，别说加班了，想上班都没班可上了，哦，孙夫人，你大概不知什么叫岗。”

“我在说斯江，你扯七八糟那些事撒，你不烦我都烦，”西最不听别人把她捆在孙骁上，“孙骁是我人，我不是什么夫人，你用不着怪气的。岗我怎么不知，肯定比你香港人知得清楚，这是国家需要，到谁上也是没办法的事，国家也尽力了，买断工龄的，好几万呢，拿这笔钱去小生意，好的。”

南红冷笑起来：“好？那你家孙怎么不岗试试？一个当官的，能给十个工人发工资了。”

“你这人瞎三话四起来真是——算了，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西上大衣，围上围巾，朝阁楼上喊，“斯好，你单位地址有吗？我去接接她，她领导是男的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