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搓搓地希望景生和斯南换上一换。这一闪而过的念令她惭愧，斯江在心里对早逝的大舅妈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和小舅舅小舅妈的告别，并不悲伤，斯江很为舅舅兴。斯南问：“阿，又不是你结婚，你这么兴什么？你天天笑，一直笑一直笑，脸不酸吗？”

腮帮的确发酸，斯江自己的脸，还是忍不住笑：“南南你还小，你不懂，我太开心了。阿舅喜舅妈，舅妈也喜阿舅，他们结婚了。多好啊。”

斯南打着哈欠摇：“阿侬戆徒了哦。不喜怎么会结婚呢？你才不懂呢。”

斯江微微笑，妹妹当然是不懂的，舅舅和舅妈那才是真正的喜，和她喜阿妹一样的，和外婆阿娘喜她们一样。爸爸和妈妈没有这喜，二叔二妈、三叔三妈也没有这喜，堂里那么多的叔叔阿姨们，也都没有这喜。他们看见对方睛就亮亮的，笑容就甜甜的，说话的声音都像了糖似的，得不得了。

“反正我以后要和大表哥结婚。”斯南翻了个，又打了个哈欠。

斯江猛地爬了起来，使劲摇了摇斯南：“你说什么！？”

斯南一掌推在她脸上：“我喜大表哥，大表哥喜我，我当然要跟大表哥结婚。你走开，我要睡觉啦。”

斯江又把她晃了几晃：“小戆徒！大表哥是表哥，你不能跟表哥结婚的。”

“为啥？”

“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能结婚。”

“爸爸和妈妈也是一家人，他们不是结婚了？”斯南伸脚蹬开：“你不要吵我，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斯江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爸爸和妈妈是结了婚才成为一家人的，当然不同！可斯南已经打起了小呼噜。

顾阿婆梳好上了床，见斯江在发呆，拍了拍她：“怎么不睡觉呢。妹妹都睡了。”

灯熄灭了，阁楼上还亮着灯，时不时传来顾东文的笑声，斯江抻着脖，见靠墙的梯端几层着光，忍不住轻声问：“外婆，表哥表妹能结婚伐？”

顾阿婆笑了：“当然能，姑表姨表亲上加亲是好事。”

“什么叫姑表姨表？”斯江心慌慌的。

“嗯，你姆妈是景生的姑姑，你和斯南就是景生的姑表妹。你大姨娘家的阿大阿二阿三，就是你们姨表哥。说起来，你大舅妈也算是你大舅舅的远房姑表妹。”顾阿婆叹了气：“从小一起大好啊，家里也知知底。”

已经被绕了的斯江这夜没能睡好，第二天看景生怎么看怎么不顺，再留意斯南，看见这个大表哥就睛发亮就笑眯眯就嘴上抹了，好气哦。

——

八月中，斯南被全家送到54次列车上的梁乘务员手里，她喜梁阿姨，梁阿姨漂亮，还给她一大把糖果吃，梁阿姨喜阿，总说要认阿女儿。听阿说，梁阿姨以前很喜小舅舅。不过没办法，她和阿都更喜小舅妈，而且小舅舅也只喜小舅妈。

斯南忍不住悄悄邀功：“阿，上次阿舅请梁阿姨吃饭，我没说她喜阿舅的事。”

斯江臊得满脸通红，还得表扬妹妹：“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