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武去隔居委会打了个公用电话，回来收拾了斯江斯南的巾衣服鞋，又让顾景生去阁楼拿多几换洗衣服，丢一句“我带他们去浴室洗澡”，便直接带着六个孩了门，当中看也没看顾西一。顾西一直埋收拾行李，偶尔和顾北武撞在一起便默默让开，只当没看见把客堂间挤得要潽来的这许多人。

临门前，还在噎的斯江回过看了看姆妈的背影，犹豫了一：“舅舅，要不我留在家里洗澡吧。我——”

“不用。”顾西手里叠好的衣服摔在五斗橱屉里，也不抬地说：“我没这空服侍人洗澡。”

斯江差又哭了来。斯南赶扯着她往外跑，压低了嗓门：“快跑，姆妈生大气了，很大很大的气！”她一边楼一边传授经验：“三天，得过三天姆妈才会理我们。”转念又兴起来：“后天我们回新疆，阿你就没事了，我在火车上也没事，爸爸在呢，哈哈哈。”她很有心得，姆妈一般骂完打完就好了，要是这么西洋怪气地说话，起码要板三天面孔。

后赵阿大很是羡慕：“小姨娘真好！阿拉姆妈要是给我钱，三天不理我都行。”

“给我两块钱，我也可以一个礼拜不理她。”阿二接了一句。

阿三跟着摇晃脑：“两块钱？我能一个月不理她哈哈哈。”

走在最后的顾北武才想起来告诉三兄弟：“你们姆妈去看电影了，吃好晚饭来接你们回家。”

三兄弟惨叫起来：“爷老（爸爸）没用场啊！不是说好能让我们在外婆这里睡一夜的嘛！”

斯南回奇：“我外婆家小！你们睡哪里呀？”

“我们睡客堂间的地上啊。”“还骗我们说明天可以跟斯江去中福会少年玩勇敢者路呢。”“骗！大人说话从来不算数。”“对，大妹妹小妹妹，千万不要相信他们，吃亏的总是我们。”

“舅舅说话从来都算数的！”斯江不服气。

一排泥人儿跟着顾北武穿过万街，往新闸路走，经过刚刚的小河浜，赵家三兄弟又大呼小叫起来，忙着告诉顾北武刚才的彩片段，尤其是顾景生被甲鱼咬住的那一幕，恨不得去案件重演一回。

顾北武夸了斯江学以致用，又看了看景生的手，问他们：“你们有没有把堤坝挖开？”

“挖了挖了。康家桥那个小宁说要挖开恢复原样。累死人。”阿大阿二阿三又开始讨论他们为什么要听赵佑宁的话，明明顾景生才是带大哥，但是顾景生为什么也听赵佑宁的话，也不对，赵佑宁前面也听顾景生的……最后，因为赵佑宁也姓赵，勉也算他们的兄弟，自家人听自家人的话不丢脸。转又说起陈斯民和陈斯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来。

沿着新闸路穿过胶州路的时候，斯南终于忍不住得结论：“二表哥三表哥四表哥，我要是大姨娘，才不想理你们呢。”

阿大阿二阿三：“？？？”

“你们好像一堆苍蝇，嗡嗡嗡，吵死了。”斯南翻了个白，摇摇：“吵得我耳朵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