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站在她面前，看着她：

烛火照着的双眸红得像是滴血，形左突右，连站都站不稳。

男人无声无息走来，被大雨浇的衣袍，还在滴，淌落一路。

电闪雷鸣, 一声盖过一声。

只静静地在那里，就能勾起他埋在最的。

他像是一只濒死的困兽。

他对她，问心无愧。

最先涌的是暴风骤雨，泼洒一地毡毯，沾着珠。

“你杀了他。”这一回，沈今鸾肯定地。

“为了夺悬于城楼的沈家人尸骨，再救盗走尸骨的秦昭贺毅等北疆军旧，他答应娶了明河公主铁勒鸢，成了北狄驸。”

她直愣愣地凝视着腕上的红线。

赵羡无语, 一直让她不要白费力气了，还不如想想怎么保存魂，争取在八日之后顺利去投胎, 不要魂飞魄散。

滴的中，带着一缕一缕的血丝。

沈今鸾一从榻上起，想要伸手去扶他，又收回了手。

可顾昔却只能为了顾家，与他的皇后娘娘背相向，陌路殊途。

沈今鸾从白日昏迷到了黑夜，到夜里的气重了，才醒过来。

男人自己立直了，将淌血的刀收鞘中，手里的烛火放在案上。

她迟疑地问，哽得窒涩。

白日里给她的魂魄疗愈的赵羡都劝说过好多回了：

她可不是那没骨气的女鬼。

顾九可以在千万人面前抱住他的沈十一，哪怕仅是一缕魂魄。

沈今鸾抬起，愣住，魂魄一颤。

那么，在走向最残酷的命运之前，他可不可以最后放纵一回？

而后，她看到一抹烛焰，开昏黄的光，照亮一室幽暗。

雷轰轰烈烈。

这样的柔，好像如同这一场绝望的雨，浸透他涸已久的心。

因为，她从未如此消沉破碎的顾昔。

若非这相连的红线，顾昔不会那么快在刺荆岭找到她。

夜急雨，了一整天都还没停。

她能不能，再信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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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 还是一些气罢。”他真诚地建议, “军营里就男人多……”

暮四合, 赵羡已离去，为秦昭魂魄还准备法事场了。

顾九是言必践，从来不对她言。可顾昔未必。

“你杀了他？”

“困于公主帐中，渐渐获取她的信任，等到她对他的防备没有那么，着手开始布局。”

白得耀，泛着光泽。

恶鬼

最后，一双带血的黑靴踏房中。

男人没有说话，血迹染红的手指微微发颤，沉沉黑眸盯着她。

“他自淳平十九年沦为俘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昔举步，走向他错失十五年的妻。

果真，无论她如何上摆, 还是无法挣脱红线。

沈今鸾耳一红, 断然拂袖拒绝。

“红线, 连接, 除非都成了鬼魂, 或者一方灰飞烟灭，才会自动褪落。否则, 就算三清真人来了，都剪不断这红线。”

房门“嘎吱”一声开了。

手腕的红线皱了些许，垂落在一片雪白之间，衬得更为冷艳。

她忍不住回想, 在刺荆岭中，顾昔曾对她许诺，定会给她一个代。

雨夜惊雷不断，沈今鸾看了看自己暗淡的魂魄, 心中苦闷，退去了帐里。

被命运裹挟的愤懑和无力，在看到她时被抚平了些许。

横亘在沈顾两家之间的仇恨已然无存。他大哥，她大哥，都已经许了他和她的亲事。

了夜，白光一一投在纱帐上, 犹如鬼魅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