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的魂又有了力气。

本以为这次这纸人又要遭殃了，像上次那样被投火中还是轻的。

“自从周家娘死后被休弃，嫁给鬼相公之后，周家就怪事连连……”

一路上，沈今鸾将鬼娘们告之于她的线索一一说来。

说多错多，顾昔不再开问，沈今鸾就也不再作声了，唯恐又被他寻了破绽。

“你……你这是答应了？”

……

……

男人步阔，垂眸，瞥了一纸人，似笑非笑：

顾昔竟然答应带她追凶了。

“城北周家世代务农，这一代人丁稀薄，只剩周贞一名壮年男，家在蓟县最北侧的小村庄里，贫困潦倒，吃了上顿没顿。”

追凶

他将纸人从太师椅上裹了起来，轻轻一提，隔着氅衣将她揽在右手臂弯之中。

“吃饱了，便上路吧。”顾昔的声音又低了几分，上的墨黑大氅一扬。

“孟，茹。”顾昔削薄的一动，似是在咀嚼这个词，“孟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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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祖宗的灵位上夜半了血迹，也不；还有，屋后忽然现写着男主人周贞名字的墓碑，过一日又不见了；还有周贞那八十老母，夜里突然发现自己睡了棺材里……”

顾昔腕上的缰绳玩儿似的松了又，漫不经心地：

记忆里白玉一般的一双手，年握刀，指茧丛生，青历历分明，再往上，护臂糙破旧，刀痕犹然，经百战。

真是鬼不可貌相。

躲在帘幕后的赵羡张地盯着一人一鬼，时不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顾昔眸光微动，一手覆在背后，指腹挲一，淡淡地：

蓟县北面环山，夜里山路难行，顾昔，牵着步行，幽声：

非亲非故，顾昔为何可以给她上香？

“其余的鬼娘婚前后，都未曾见过鬼相公。我们觉得，定是鬼相公只对周家娘，才会一直留在周家。”

她轻哼一声，嘟囔：

“最后一步，顾昔心机重，未必全信。唯有确有其人，方能打消他的怀疑。”

“无功不受禄。顾将军的香火，我可受不起。”

趁他不注意，沈今鸾又悄悄滴嗅了一香气，抿了抿，暗地里转过，“呸呸”两声。

“你走得太慢了。”

沈今鸾一愣，犹疑地确认：

“你记住，招来的魂魄，就是我，名叫孟茹。”

当初代赵羡那三步之后，其实还有第四步。

沈今鸾来不及反应过来，只觉纸人一轻。

“不果腹，如何有力气寻人？”

“你知的，还不少。”

搞不好就是一碗断饭。

沈今鸾恍惚了一。

“这这这……”沈今鸾吓得结，反抗，“顾将军，我其实自己能走。”

顾昔敬香之时，举止端雅，还有少年时贵公的影。

沈今鸾微微一怔，轻声：

二人来到村落最边角的一片荒地里。好几件间石墩围起来的两间茅草屋，是才新砌没几天的墙面，溜溜得反光。

赵羡说过，唯有至亲至，方能为亡魂供奉香火。

赵羡捋了捋那搓稀疏的胡须，又望向供桌上那莫名鼎盛的香火，若有所思。

她惊呆了。

更何况这纸人并不能走，至多只能算爬。沈今鸾憋了一肚气，上的纸一起一伏，只能由着他去了。

“我是蓟县人，自然无所不知。”

“十九名蓟县新娘之中，你是哪一位，怎么称呼？”

“孟茹。我叫孟茹。”沈今鸾。

她的目光随意一扫，看到其中一个灵位上死去女的名字，：

岂料这位从前不信鬼神的顾将军带着纸人，举止小心翼翼，无限温柔，尤其是那一截小臂绷，青贲张，似在微微颤动。

虽是一句轻描淡写，沈今鸾却心一。

她才不要吃顾昔的香火呢。

男人并不言语，毫无表的面容在烟气中显得更加难以捉摸。

没想到这差没命的孤魂，竟能使得大将军如此关照。

沈今鸾皱了眉，把一扬，偏向另一侧，不去看供桌上丰饶诱人的香火。可耐不住那烟气就是寻着了门似的往她魂魄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