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里刮的风刀，遂浑一颤。他珠一转，支吾着搪：“也没甚来历，我是蓬莱本地人，打小便在青楼里帮工。只是后来客人燕时失了准，我遭矢扎中了脑袋，鸨母见我不中用了，便将我折价卖了来。”

他偏过，拨开发，其余两人望见了他脑门的箭疤，看得当初那箭刺得够，疤痕狰狞可怖。见了这疤，小椒便已信了八九分，竟涕抹泪，“楚工，你的命好苦哇！”

方惊愚却半信半疑，咀嚼这番话，只觉是半真半假。

楚狂又：“我的愿望是当……晓星。”

“晓星？”

“就是日前挂在天边那枚……星星！好像也叫启明星。”

小椒好奇：“为什么想当星星？”

楚狂挠了挠，为什么呢？他也有些说不上来，似乎许久以前有人与他说过这些话，可他统统不记得了。于是他胡诌，“反正人死了以后不都会变成星星么？我就想变成那玩意儿，教人人一抬便能望见我，多神气！”

方惊愚听得默然无语，这厮又在胡言语。

三人又扯了些野棉，后来是小椒打架，将灯熄了，房中重新陷一片黑暗，不一会儿便响起了少女浅浅的息声。

方惊愚也乏了，闭目睡，然而昏昏沉沉之间，他却听得一阵衣衫綷縩声。多年来练就的警觉本事令他立刻寒倒竖，立时如电一般蹿起来，一翻擒住爬被褥中的人影，那人上带着一杀气，手里也果然执着一条尖利凶。方惊愚被那利浅浅破的臂膀，淡淡的血腥味激起了他血脉里的凶，于是他手上猛一使力，将那人狠狠掼在榻上。

虽迸发一响，然而小椒睡得熟，只嚼了嚼嘴，翻个便睡去了。方惊愚着气，这才去看掉落在手旁的凶。仔细一瞧，却是一削尖的木条。

方惊愚无言以对，既然要行刺，凶怎么这般随意？他再一看自己手着的人，果不其然，是楚狂。

“你果然有异心，竟想半夜刺杀我。可既然你有这等心思，为何不在给我煲药汤之时往里搁些见血封的毒药？若你如此手，如今我定是一命呜呼了。”方惊愚。

楚狂被他着颈，两却荧荧发亮，像蓄势待发的野兽。他平日里披散着发，少能望见那对凌厉的双目。方惊愚有一瞬的恍惚，自己曾也这样拶倒过一人，在山村的河冰之上，那人的神与楚狂的颇为相似，一样的戾气横发。

“我搁了啊。”楚狂险地笑，“我往你的药里搁了些麻沸散，没想到你小到如今还有这等气力，是我分量轻了。”

“……药从哪儿来的？”方惊愚叹气。难怪他觉得自己重脚轻，原来不是风寒的缘故，倒是这麻沸散的缘故。也难怪这厮这等心，竟争着要替自己熬药。

“从你那好兄弟郑少爷留的药箱里取的。总而言之，算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