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陪在她边，坐得笔直。

那一天，在一间冷的柴房里，李诸的命运被彻底改变。

两只酒碗碰在一起，他从碗后抬起那双灰的睛：“也许你是今生最后一个和我喝酒的人了，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随军征的李诸奉命清理洛行，金碧辉煌的殿、五彩织锦与绫罗、数不尽的奇珍异宝……令士兵们前发亮，却映不亮李诸冷漠的睛。

“你的落已经被契丹灭掉了，把那些读过的书忘掉！记住，你的命贱如猪与羊。”主人不耐烦地说，“以后，你就叫李猪，猪圈的猪。”

除了女，他们还俘虏了一批梨园乐师。大唐中训练乐师的地方叫梨园，听说日有溶溶梨，因胜景而得名，当初大唐皇帝亲自挑选了三百名乐师，在梨园教习他们，如今都成为了阶囚。此刻，吓坏了的乐师们浑发抖，脚步踉跄。只听“啪”地一声，一个乐师被了一鞭，顿时跌倒在地。

“读过书的？”对方漫不经心地问。

安禄山亲手持刀将他阉割，从此，他成为了安禄山边一名侍卫宦官。

为隶的生活暗无天日，直到李诸十五岁那年，一个叫安禄山的胡将打败了契丹，没收了他们这批隶。

天宝十四年，安禄山起兵叛唐，攻了东都洛。而这时的李诸，已经是安禄山最信任的贴近侍。

李诸停住脚步，一样东西到他的脚边，那是一支普通的筚篥，由羊角制成，通光，看上去也有些年岁了。

对方的手指还扣在酒碗上，动作甚至没有丝毫停顿：“中毒已，大限将至。”

女们惨叫的声音在耳畔喧哗，只听士兵们喝斥：“走快！”

“你，什么！”只见士兵用鞭梢指着地上的乐师。

“读过。”

童年的李诸羞辱地涨红脸低去，拳心在袖中因愤怒而微微发颤，梗着的颈脖上青隐隐。

八岁时，他站在很多供挑选的隶中间，面孔如雨后新竹般清新，主人踱步到他面前，随问：“哦，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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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中毒了？”裴昀看着他的脸，眉缓缓皱起。

奏筚篥的人名叫李诸，曾经是幽州贵族，因为战而落魄，被得胜的契丹人收为。

那奏筚篥的年轻人盘膝坐，不说话，端起酒碗就大喝，几碗酒肚，发白的嘴渐渐显惊心的紫。

“我叫李诸，诸百家的诸。”孩童如实回答。

这些年来，他杀了很多人，握剑的手很稳定，堆积如山的尸不能令他脚步停止，金银财宝也不能令他目光停驻。

二

世界是一块寒铁，少年的心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