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那些往事，不是你一手促成，与你毫无系，也不该算在你的上。”闻燕雪定定地看着他，“冤有债有主，你不不顾把一切都揽在自己上，算得一手糊涂帐。于谁来说，都不公平。”

这些事，李晟也有所耳闻。尘埃落定后，朝臣请求重审当年三皇谋逆一案。事关皇家颜面，若不是闻家如今权势正旺，也不会重查此案。三皇的尸骨葬宗陵，牌位太庙。闻家老太公被追封为太师、魏国公，谥号“忠武”，从祀于太庙。

见他沉默不语，李晟了然。看来分别时说的那些话，闻燕雪都听去了。

以前的他是安陵王李晟，他心中有病，病了许久，于是放纵自己，为所为。闻燕雪便嫌弃他，嫌他脏，嫌他不护自己，嫌他什么不好，非要一个与佞无二的人。现在又害怕得不得了，怕他难过，怕他离开自己，怕他中没有自己。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龌龊，或许正如李晟所说，他们的相遇相识仿若一场兵荒。他不可一世，初见此李晟，觉得这人实在是可恶，又恶名在外。但碍于年少时的执着，心心念念的人就在此，便想着给他一些苦吃，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绑在自己边。从始至终，他们就于一不对等的地位，他在上，恨施舍皆是恩泽，又可曾在意过李晟的哀伤悲喜。

事到如此，一切都圆满了。人间的事往往都是如此，当时提起痛不生，几年后也不过是一场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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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你只是以此为借，想要躲着我？”闻燕雪穷追不舍，“我来告诉你什么才叫一笔勾销，你若真想替他认了那些错，父债偿，就不该一走了之。李凤起戕害的又何止闻家？即使你代他死一万遍、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李晟无声地坐在那里，睁着直勾勾地朝前望着。闻燕雪站得很近，几乎是在某一瞬间，李晟就像独立于峰回路转的悬崖峭上，两人狭路相逢，闻燕雪只是轻轻一推，他便跌落去，粉碎骨，真面目来。

李晟微微蹙眉，心不在焉：“平恩侯大度，竟要将那些孽债一笔勾销么。”

“那你要我怎么办？”他知闻燕雪在看着自己，只得痛苦地转过脸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懦弱与虚伪，“我从小就是一个没用的人，如果没有阿爷我早就死了，阿娘也不会活到现在。我自私虚伪胆小，我比谁都想活去。”

他步步，李晟脸煞白，不住地后退，最后跌坐在床上。他目不能视，其余官却灵得很。闻燕雪的话不啻于惊雷在他耳边炸开，伴随着狂不止的心脏，咚咚咚地敲打着他的膛。

“并非一笔勾销，当年的事已查清，还了所有人一个清白。”闻燕雪追着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