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们的奏章里说我穷奢极，恶贯满盈，盘剥百姓无所不用其极，这也罢了，还有些人说我好用小儿心肝酒，可不是什么都想得来？”

“他都把你卖了，还算你男人？”金九华笑声来。

“听说你又办了件行善积德的事儿。”俭在弘福寺的大殿前说。天将晚，天边燃着烈的晚霞，夕余晖洒在殿前香炉上，灿然生光。“可没人会说你好。”

“了大人家当人了。”

了一声，听她继续讲去：“我是两年前从江西逃荒来的，一家人走到南京城外面，父母得急病死了，为了求棺材钱，我男人就把我卖了。”

方维被这话震了一震，“遍地神佛，不要讲这样的话。”

弘福寺是南京香火最繁盛的地方，平日里求神拜佛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今日却山门闭，寺中寂寂无人，当然是因为这位大珰和他的客人要来。

小红云低着，像是在斟酌词句，慢慢地说：”当时他卖了我，也的确是没法，我不恨他。后来逢年过节他都来找我，给我买心，买衣裳，昨天晚上他又来了，说是买他的人家走了大运，等他挣了钱，就把我赎去，还过原来的日……”

金九华与方维对视一，看上去都不怎么相信，看小红云把磕在地上，终于叹了气，：“看你这样念旧，不成全你，倒教我们也心里不安了。”他带些自嘲地笑，“难得要个好人，索就到底吧。”

“遍地神佛若是有灵，爹和大哥就不会死了。”俭看着殿里的大佛金，那映在金光里的慈悲容颜，“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谁会说一个太监好呢？不过是件顺人罢了。”方维抬看了看上参天的古柏，这树也有几百年了，“二哥，我总觉得你如今的排场，太过了，那帮御史们也不是吃素的。”

俭缓缓踱过来，他今天没有穿锦衣华服，而是一件方巾圆领的皂襕衫，腰里系着一块青玉佩，他苦笑了一，“他们弹劾我的那些，我岂能不知。我将来，总归是不得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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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维上了轿，掀起帘，看小红云还在外面傻傻站着一动不动，木雕石塑一般。“找你的男人去吧，好好过日。”

金九华：“那他人呢？”

轿忽悠忽悠走了，她才回味来今天发生的好事可都不是梦。风从四面八方地过来，她了腰，从脚底到不知哪里冒一些鲜活气息，整个人像街边的柳枝遇上了，渐渐地活起来了。

他们了楼，金九华写了个条，连银票一起给了给门的小珰，这是天上掉来的好事，小珰一叠声应承着，了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