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雪棠没能睡饱这件事，基本属于自作自受。

若不是他无事罚人跪在碎瓷片上，又将一个伺候不周的小厮成菜蛇，也不至于到大半夜还有人跪在地上砖里的鲜血，悉悉索索扰得他难以眠。

他爹自上次之后仿佛生了心病，关在房里谁也不见，家又是个笑面虎，只求阮雪棠肯老实留在王府，认为他单是在家罚人，已属很乖巧的好，便什么都不束。于是阮雪棠并没有像宋了知猜想中的受人待，反倒把王府里的人都待一通。

阮雪棠了车，将厚实的外脱去，浅青的朝服。

前年有大臣说国库亏空，皇帝听罢有所，当然，再苦不能苦自己，再穷不能穷玩乐，于是陛大笔一挥，把朝臣们早朝路上的灯油费给省了。门至大殿的路程都不许燃烛灯，冬日天亮得晚，一众臣几乎是摸黑等候，常有大臣上朝时被踩丢鞋的事故发生。

宗室弟自然例外，特有专人提灯引路，亦可去提供心茶的偏殿等候，不必和普通大臣在冷风里挨冻。不过阮雪棠有事要代何世奎，摒却为他打灯笼的小太监，自己走黑暗的人堆当中。

朝服哪里都好，就是领太低，阮雪棠刚脱鹤氅，觉冷风直从脖那儿。方一走近，自有惇郡王派系的臣同他谈问好，也不知这帮老家伙如何练就的好神，一片漆黑里也能把他认来。

这些人里有目光远些的，认为老郡王如今虽冷淡着他，但那样恐怕也折腾不别的嗣了，对阮雪棠放肆夸赞，更有甚者，竟直接以世称呼；便是那不看好阮雪棠的，也免不得过来敷衍几句。

阮雪棠又困又冷，连与他们虚与委蛇的劲儿都提不起来，好在那帮大臣夸归夸，都清楚他是被阮云昇叫回来傀儡的，并不奢望他能发表什么有营养的篇大论。

待这帮人终于散去，何世奎才从墙边悄悄挤过来，阮雪棠自宽大的袖摆里悄然递过纸包，低声：“找人查查这香料。”

何世奎将纸包藏在里衣的暗袋中，问：“一切可好？”

他随应了，忽然想起门时偷偷躲在一旁的宋了知，阮雪棠眉心：“对了，那家伙是怎么回事？”

“他被王府的人发现了？”何世奎知晓阮雪棠问的是谁，还以为了什么事。

阮雪棠摇了摇，忽然意识到黑暗中何世奎看不见自己动作，便：“没有。”

他刚一门就觉有人在暗盯着自己，视线之烈，目光之火，令阮雪棠如芒在背，还以为是想来暗杀他的刺客，等上了车，他才发现拐角藏了个呆呆望着自己走神的宋了知。

“宋了知说让他看你一便好，”何世奎吊儿郎当答，“我也没办法，要是不让他瞧瞧你，我怕他自个儿闷病来。你是不知，他每天除了追着问你的事，就忙着捉房里的飞蛾，莫非他还害怕那些小东西？”

阮雪棠听得脸上莫名发，心也跟着烦躁起来，仿佛被何世奎揭了短。

只听何世奎又：“对了，我刚刚忙着找鞋，也不知被谁给踩落了。你看见了吗？”

阮雪棠顺势低，果然依稀见着脚边有一只鞋孤零零地落在地上。他小心惯了，若无其事地将鞋踢远，指着反方向：“那边。”

离早朝还有些时候，远远看着何世奎拉着小太监四找鞋的影，抵不过脖冷的阮雪棠决定去和的偏殿坐着。谁知刚一转，险些又要撞像铁石般粘着他不放的裴厉怀里。

阮雪棠几乎怀疑裴厉是想讹上自己，心想若是裴厉再对他啰嗦，他就趁黑把这王八狂揍一顿。

裴厉方才差与他撞上，稍纵即逝地到阮雪棠冰凉指尖，遂沉了脸：“手怎么冷成这样？”

他生平难得吐一句像人话的关怀，可惜阮雪棠对他的误解固，只觉得裴厉又在挑刺，对他很没有好脸，警惕着要与对方打一架。

然因阮雪棠已如他期望的回到郡王府，变回风不着雨淋不到的世家公，裴厉一改往常说教作风，回归到最初的暗中守护，并不在乎阮雪棠有何反应，说完便走，准备朝后挑几件料送去王府。

阮雪棠正要把他叫住，忽然又有人搭上他肩膀：“哟，怎么不去和地方坐着，偏到这外冷风？”

嫌弃地将肩上的手拍开，阮雪棠冷冷地看向黑暗中那团略显袅娜的影：“你不也没去偏殿。”

“里面没意思，我来透透气。”许庆笑了笑，换了个姿势靠墙，依旧很妖娆。

阮雪棠也笑，知他定是服了五石散，本坐不住。

老沛国公生前战功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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