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段九不知对谁说话，轻轻笑了一声，带着人从后门退了去。

熹微晨光中，外面的世界洁白一片，天地一。朔北的雪原平坦辽阔，一望去无遮无拦，好像可以一望到天边。雪无声地，后面行驿中的混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是事，和这个世界无关。

远有一架车徐徐驶过来，车碾在雪地里没有声音，印的车辙。

刺客们都知那里面坐的是谁，唐十七也知，他在九边远远见过一回那个人的影，他只记得一片白，像冰雕玉塑，明月皎皎，不可攀。那个人的家族传承已久，也曾叱咤风云，天共望。隐匿江湖百年，重组伽蓝，极乐果世，刺客终于沦为彻底的傀儡再难反叛之后，他也终于走影。

上个月伽蓝暗桩从朔北发，大岐地城已经重启。伽蓝的行驿、馆、钱庄、赌坊、黑市遍布大岐，远至西域，纵然东厂手通天，也铲不尽池塘里所有的淤泥。源源不断的黄金昼夜不停地从大岐各地涌朔北，倘若它们全都能发光，势必在大岐地图上织繁密的光网。

唐十七不知那个人的姓名，只知他是伽蓝真正的主宰，大岐背面的主人，黑暗里的皇帝。有人唤他为——阎罗天。

伽蓝有规条，遇阎罗，不可近观，不可注目，唯可俯拜。

刺客们跪伏在地，像齐齐被砍断了膝盖，在雪地上俯首。唐十七心里捺不住的好奇，悄么声地微微抬，睛往那车上瞟。一只手将他的脑袋重重雪里，雪渣糊了他满脸。他听见那罗低声说：“你不要命了么！”

他不敢再动。前方传来段九沉沉的嗓音，像卑贱的祈愿，又像肃穆的诵。

“我愿散发匍匐，肝脑弃舍，沉劫灰，恭迎您的降临，我的菩萨，我的佛。”

第86章 飞似梦

除夕。

京里一冷清了，大伙儿都关着门烧大菜过新年，街上空空，不见一个人影儿。连巡逻的五城兵司校尉都减少了班次，抬望去，只见一溜雪白又空落的街巷，偶尔见几个裹着袄低疾走的人，那也是往家里赶的。

莲香怕夏侯潋一个人过年孤单，让夏侯潋上沈府来过年。夏侯潋不好意思空手去，提着鸭上门，一登门发现影后面堆着一堆朝臣送来的过年礼，金银皿数不胜数，光夜明珠就有十颗。夏侯潋拎着不断挣扎羽飞的和鸭站着，顿时觉得自己很乡佬。

莲香埋怨他见外，来吃年夜饭还送礼，打发他去沈玦屋里待着，自己去张罗年夜饭了。其实这年夜饭是沈府人自己的年夜饭，并不包括沈玦。里太忙，沈玦过年从来不回府，彻夜不睡也是常有的事儿。

沈府并不安生，来送礼的人络绎不绝，仆役们，忙着把大大小小的奇珍异宝运库房。还有从外地赶来京里大计的地方官，不知脑搭错了哪，送来一队貌的优伶，男女都有，从夏侯潋边过的时候有个女的转过来朝他抛了个媚。夏侯潋顿时浑起疙瘩，返回了院。

沈玦向来洁自好，不搞那些乌烟瘴气的玩意儿。以往也有送的，沈玦一个不落全发卖了去，夏侯潋不担心他会被这些奇形怪状迷住，只担心他一个人在里忙活，顾不顾得上吃年夜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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