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夏侯潋大喊。

没有人会想到，狠狡诈的东厂提督竟清世家。更没有人想到，他的上竟背负着如此血海仇。座中诸臣，有不少曾与谢秉风同朝为官，一同吃过席面，一同狎过优伶，酒足饭饱，也曾互称一句世兄老弟。若论资排辈，沈玦当唤他们一声世叔。

锦衣卫冲上去抱住老人，方才在外面为徐若愚准备的太医趋步来，为老人诊脉。午门前霎时间了，沈玦想要上前看看圣言，可是人群阻隔了他和那个垂死的老人，重重人群如同他这些年走的山山，终于让他和老人天各一方，再难靠近。

沈玦站在廊中，默默等着。没人过来和他说话，他的四周自动清一片空地，所有人离他远远的，假装看不到他。其实他们没什么两样，可是好像只要不和沈玦站在一起，自己就还是清君，依旧

圣言大恸不已，垂睫，落泪来，“我自问平生未曾犯过什么大错，却唯独愧对一人。我曾许他方寸安宁，答应护他安稳，却依旧让他独自面对灭门惨祸。一步错，步步错，落街，为宦，认贼作父……他误歧途，岂非我之过错！？我又有何资格审他？”

举座皆默。

圣言浑颤抖，老泪纵横，双手扶上沈玦的手臂，恨声：“为何不来寻我！至少，我可以给你一安之地啊惊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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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蓝刺客虎视眈眈，督主投靠您，便是为您招来杀之祸！先生，您不过是手无缚之力的儒生，如何能抵挡刺客千里追杀！”夏侯潋一字一句，字字泣血，“先生，前是死，后退是死，唯有堕渊，方得活路。若是您，您要怎么选！夏侯潋斗胆，问一句先生，茫茫世间，安有纯善无邪，安有极正无恶！？不为善，不为正，便活该去死么！”

圣言低，看向地上跪着的夏侯潋，颤声：“你呢，你是谁？”

锦衣卫把圣言送上车，送回圣言在京城赁的小宅。那是一条清冷的胡同，单门独，门扉上贴着褪了颜的福纸，两边的楹上还有两张破烂的联。院里院外站满了跟过来的官员，都在等在里诊治的太医的消息。

“大人！”大家惊呼。

“夏侯潋，先生，我是夏侯潋！”他转过，在圣言脚边叩拜，“十二年前，魏德收买伽蓝刺客，灭谢氏满门。督主死里逃生，孤一人，举目无亲，从南京一路北上，差饿死街。昔年魏德当权，只手遮天，即便是您，当世大儒，门生无数，力陈二十四条，叩天阙，击天鼓，尚且不能要他命！这滔天血债，除了认贼作父，如何索偿？”

圣言低看着两个青年的脊背，他们伏在尘埃里，一动不动。圣言苦笑了一声，转走了几步，扶着翘案的案沿，仿佛一瞬之间苍老了数十岁。他原本就已经够老了，可现在大家忽然觉得他不仅老，而且快要死了，那瘦弱的脊背佝偻着，而且越佝越，最后顺着案了去。

寂静之中，沈玦撩袍缓缓跪了来，解开颌组缨，摘描金乌纱曲脚帽放在地上，磕了去。他什么话儿也没说，只静静跪着，手肘间的影遮住了他的脸庞，没有人看得见他的表。只是没来由的，所有人都觉到他肩上铁一般的沉重的悲哀，像霜华落了满满，枯冷哀怜。

的弟已经死了，我是沈玦，是您要审的罪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