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峤：「一命二运三风，命数不可改，气运却是后天形成，未必无法扭转。」

如果可以，沈峤自然希望天太平，从此再无战离苦，黎民百姓安居乐业。

山河山锦绣，自杨登基以来，安日益繁华，看盛世在即，沈晏二人却已经看见十数乃至数十年后可能发生的事。

他摇摇，没有再说去。

晏无师负手而立，淡淡：「宇文氏所谋不小，可惜就算让她颠覆了隋朝又如何，宇文家已经没有良才能复国了，单靠她一个远嫁突厥的女人，不过空谈笑谈耳！」

就像人有寿数一样，朝代也有自己的气数，隋朝的气数也许是一百年，也许是五十年，这在立国之初未必确定，但随着每一代帝王的决策，福祸相加，彼此缠绕抵消，气数就会开始发生变化，从而影响这个朝代的兴衰。

但他也很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沈峤：「玄都山数百年门，对面相占卜有所涉猎，我观杨勇面相，富贵已极，却非人君之相，杨广或许紫气冲霄，有九五之数，却……」

沈峤奇：「你缘何如此肯定？」

晏无师：「杨一代雄主，可惜隋朝的余荫，只怕不会久，至多不过二世。」

晏无师一笑：「其实无需看相或占卜，你看，若有人想倾覆隋朝，必会想方设法让杨广登基，杨广与杨勇截然不同，他上位之后必要谋求一番大事业，届时玉秀也好，随便哪个阿猫阿狗也罢，只要来上一次对外战争，便可消耗民力，引得底层不满，再有杨如今改个官制，开创科举，已然得罪了士族，届时士族与草民共同反对皇帝，这个皇朝焉有侥倖存活之理，改朝换代也是顺理成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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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自己终于扶持了一名英主登基，但也许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

沈峤叹：「然而天百姓这一份安定来之不易，我实在不希望被破坏。」

晏无师：「若杨广肯老老实实，不要对你我起歹意，哪怕他将来能登上皇位，浣月宗也能继续与之合作，但如果他因为我们现在不肯与之好便怀恨在心，寻机报復，那么现在在他边潜伏的所有威胁，日后都会成为反噬他的危机。」

晏无师笑：「不错，从这一来看，玉秀是什么来历，与你我又有何呢？」

沈峤不禁想。

沈峤被他描绘的景所震撼，久久无言。

沈峤恍然：「这就是你不去动玉秀的原因！」

晏无师虽未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但他的光之毒辣，天只怕少有人及，沈峤如今修为越，在卜算上的造诣也越厉害，他所窥见的一缕天机，与晏无师之言，正好一一印证。

杨为后代孙留的余荫，能够令隋朝维持多少年的气数呢？

此地怪石嶙峋，山势奇偏，哪怕翠华山景致绝佳，达官贵人们也大都将别庄建在山脚或山腰，这裏罕有人迹，却因林木匆匆，鸟鸣幽幽，不显荒凉。

晏无师反问：「阿峤没有表示反对，不也意味着你赞同我的话吗？」

沈峤缓缓吐了气，重新将视线放在远的景致上。

浣月宗现在听命于杨，但彼此却是一合作关係，而非从属，杨很清楚这一，所以他与晏无师合作愉快，晏无师也乐于为他剷除一些麻烦与威胁，但若杨的继任者不明白这一，以晏无师的为人，自然也不可能念及旧。

这一切听起来惊世骇俗，却未必是不会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