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和太在一条船上呆着，保住了他就等于保住了自己。

“陛运筹帷幄，臣有何可忧，不过是想着近来好不容易能歇会儿了，指望能到江南去住一段时日。”

萧煜说这个看似和皇帝说的八竿打不着，其实是有意的，他明白皇帝在试探他。平定四境的战事当中，他以一个“死人”的份统帅几十万大军，隐在暗南征北战，仗打完了，皇帝想知他把自己的势力培植到了什么程度，把他抛去，他能调动多少皇帝尚且不知的资源。

既然你不愿外，那就着你外。先是太太傅的职衔，后是你心之人，你不得不调动你的网，把在意的护在当中。太对你来说，或许不关事，但是你不得不保他，你不保，那些人朝他了手，为太傅，那就是亡齿寒，一个就到你了，斩草除，太傅就是太的。你跑不掉的。江南是好，但你去不了了。

“等卿七老八十了，再谈去江南的事吧，帝京多好，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

皇帝慢条斯理地说着，似乎是在劝，不是以九五之尊的份来劝，而是以堂兄的份来劝——你还回江南什么呢，那儿不是你该呆的地方，狼天生就该呆在这个吃人不吐骨的帝京，撕咬厮杀，痛快淋漓，即便死了也无憾事。

田园将芜胡不归？那是被卸掉了爪牙的狼才会想的事。

是谁卸掉了你的爪牙？那个相貌平平的画匠？

“廖家台的活计是不错，尤其是这回往藻井上作画的那位，画活了凡人的生涯，不容易。之前朕总以为画墙画是不的行当，简单得很，若是不天了，朕好歹也能去画几笔墙画混碗饭吃，见了那位的画，这才知什么是‘云里神山雪里烟，看事容易事难’。”

皇帝本人亦是书画大家，能他的画作少之又少，一位描墙画的画匠被他推崇到了极致，萧煜一时拿不准他这是真心话，还是纯粹的借此言彼。

云里神山雪里烟，看事容易事难。确实是一句夸奖，也确实是一句提醒：太势弱，资质平平，周围几路势力觊觎，早早推他到这个位置上，一来是看他耐不耐得住磨，经不经得起这个翻云覆雨变幻莫测的朝堂，二来是看看你萧煜对权势是否真的能到功成退不恋栈。你们二人的前路都不好走，好自为之吧。

萧煜和皇帝聊了寥寥数语，一个默契已经达成了——太亲政之前及之后几年必定要经历的险恶，太傅奉陪到底。

他们在戏台外围的另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的时候，廖秋离却在藻井边心急如焚。急归急，还不到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是决不能带累了萧煜和廖家，在摸不透帝王心思的境况，最好别和廖家联络也别和萧煜联络，防着某些人借题发挥。直到十几天后，戏台彻底完工了，廖家营造厂的人全从城来了，这才回了儿胡同，在家里等着萧煜。回去之前和廖家老三透了话，听了他的意思，心里越发了，在儿胡同那个小院里团团转着等人。

萧煜回来，见到团团转的廖秋离，有些好笑，迎上去问他：什么事这么急，瞧你锅蚂蚁似的！

廖秋离听见后的响动，一扭——这人倒是不着急！天塌来他也能当被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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