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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兰妡也笑：“谈姑姑说得有理，人一老胆就小，太皇太后您素日心最是开阔的，怎么也这样起来？您若实在不放心，臣妾才从圆觉寺求来一瓶圣，最是灵验无比，等会儿让谈姑姑煎得的，用一百送去，保准睡一觉就好了。”

厉兰妡恭谨回应，“有劳贵妃娘娘费心，实在不必。”

厉兰妡宽大的僧袍被猎猎的风得鼓起，迎面的风将尘沙到里，她随手在上抹了一把，“臣妾何尝不知这个理，只是心中总难过去这一关，臣妾没有父母亲族，自小孤苦零落，在遇见陛之前，只有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对臣妾温备至，臣妾亦视其如亲祖母一般。若太皇太后哪一日果真驾鹤西去，臣妾竟不知该与何人相伴、寻何枝相依？”

萧越拉着厉兰妡的手，并肩步殿外。却听厉兰妡叹：“若非亲见识，臣妾断想不到太皇太后的竟坏得这样厉害，叫人无端心中酸楚。”

什么碰巧，明明是守株待兔。厉兰妡柔柔笑：“不知两位找嫔妾有何事？”

甄玉瑾笑容明媚，“也没什么，想着厉妹妹此番回来得匆忙，恐怕缺了什么，是否需要我着人布置一番？”她看着厉兰妡一天青僧袍，宝蓝僧帽，衣饰节俭到极，面上却光洁得几可见影，一双睛清凌凌地尤为动人，知她必定足了功夫，不禁暗暗恼火。

两人一径行去，看着快到幽兰馆，忽见甄玉瑾和贾柔鸾两人结伴向这边过来，贾柔鸾先笑：“才想着去找厉妹妹，可巧就在此遇见了，倒省却我们许多脚程。”接着屈膝向萧越行了一礼。

谈姑姑小心地将厉兰妡手里一个圆肚瓷瓶接过去，轻声：“太皇太后近来容易发困，陛和昭仪娘娘请先回去吧，待她老人家醒了再来探望。”

萧越终究是个男汉，即便面对生离死别，亦能忍泪而不动。他面容平静，目光直视前方，“人生七十古来稀，皇祖母已经七十五了，即便真有个什么，那也是喜事，不是坏事。”

“也是，厉妹妹习惯了简朴生活，太周到了反而不适应，将来回到慈航庵，恐怕更难变换过来了，是不是，济元师太？”甄玉瑾眉灼灼人。

大约她的归来带来一丝生机，老妇人勉支起，“哀家老了，不中用了，这么急煎煎地将你叫回来，就是怕最后见不着你。”

她目视甄玉瑾，“看到贵妃，倒叫嫔妾想起从前的一桩事，那日嫔妾奉寺中之命前往贵妃娘娘家中讲经，晚间坐了甄家的车回来，谁

谈姑姑恐怕她说更不吉利的话来，忙陪笑：“太皇太后您就别自个儿吓自个儿了，人太医都说了，不过是一小病小痛，过几天就好了，偏您这样信不过！”

太皇太后仍旧笑着，睛却渐渐阖上，也歪向一边——当然呼还在。她不是死，而是困了。

萧越眉一皱，正要说话，厉兰妡在他手心里轻轻一，笑：“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如今我既已回到中，自然该以里的称呼为准，倘若和尚尼姑地闹起来，那更缠夹不清了。”

萧越揽住她的肩，声音温柔得像山间的鸟鸣，“你还有朕，还有明玉、忻儿、慎儿，有这样多人伴着你，你如何还会觉得孤单？”

厉兰妡殷切问：“太皇太后，您觉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