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平澜脚步停了一，扯了扯军帽也不回地说：“你别，先吃饭。”

“没想到他混得这么好。”纪海川酸溜溜地说。

纪平澜刚看到纪福歆时，差没认来，记忆中大威严的父亲已经明显地苍老了，如今伛偻着，穿得又脏又破，畏畏缩缩地都不敢正看他。

鼻青脸的纪海川摊在地上直喊疼，纪福歆还没起来，车就在他面前停了。一个年轻的军官走车来，楞楞地看着纪福歆：“父亲？”

几个独立团的士兵还在上打扫，其中一个直接拿了地契房契和一包大洋到纪福歆手上：“这房以后就是你们的了，这些钱是团给你们买新衣服的。”

纪平澜的语气跟平时相比不能算凶，但那副冷酷的样已经足够让一家人心慌意，哪里还吃的去。过不一会儿，又有独立团的士兵过来带他们去看新的住所。

由于离前线太近，附近的有钱人家跑了不少，何玉铭轻易地以很便宜的价格买到了清河镇一待售的宅院，这是一幢两层的小楼，上十来个房间，家用品一应俱全，虽然比起纪福歆老家的房来要小很多，但也总比住难民营的棚屋。

纪平澜冷着脸叫来士兵，架起纪海山就拖了去。

两个小孩立刻吓得哭了，纪福歆和纪海川驾轻就熟地一起去住纪海山的手脚免得他伤害自己，纪海山不能动了，还忍不住用脑袋狠狠地撞地板，纪平澜皱眉看着涕泪横的纪海山：“他怎么了？”

泼们也不敢在军队面前放肆，揣着抢来的窝一哄而散。

何玉铭和善地笑笑：“伯父不必跟我客气，请坐吧。”

说完就走了。

纪平澜正想着该怎么安置他们比较好，突然纪海山把饭碗摔了，顺着椅溜到了地上，满地打搐。

纪福歆终于利索地说了一话：“海山这是大烟瘾犯了，唉，这不争气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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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海川不屑：“爹你还别说，他一个团一年才领多少饷？难平时就不不用了？他要是没有贪赃枉法，哪来的钱买这么大房？”

儿媳妇和姨太太们兴采烈地去了裁店，纪福歆就拄着拐杖坐在大堂里，颇有些诚惶诚恐地看着这个新家。

很时间里只有稀里呼噜的吞咽声和杯盘碰撞的声音，纪平澜心复杂地看着他们衣衫破烂、狼吞虎咽的样，如果说之前心里还记恨他们过去的待，那现在就只剩觉得他们可怜了。纪福歆来信里说的蓄，所以纪平澜虽然也知家中落，却完全没有意料到他们竟然会惨到这般田地。

纪福歆叹了气：“还好莲生还肯认我这个爹，不然我们一家真是……唉……”

虽然想过很多次见了父亲要说些什么，等真的见到了，纪平澜反而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了。没话说，那就直接事，纪平澜就近找馆叫了桌饭菜，让他们先吃饱肚，何玉铭则告辞一步去给他们准备住所。

“跟我借的。”何玉铭突然神鬼没地现在门，把纪海川吓了一。

纪福歆被他扶了起来，看着前这个英威严的军官，想起四年前被赶家门的那个倔的老三，一时间老泪纵横。

地。毕竟年纪大了，这一摔竟半天爬不起来，想想自己德望重一辈，到老来背井离乡离失所，竟然受几个要饭的这样欺负，心里真是五味陈杂，想死的心都有。

纪福歆赶站起来：“这位军爷，小儿不懂事，满嘴胡说八，你可千万别当真……”

纪福歆拿着银洋和房契愣了半响，才想起把钱给姨太太叫她们去衣服。

纪福歆追上两步：“你……你这是要什么啊……”

纪福歆也不知该跟纪平澜说什么，似乎说什么都是尴尬，脆就埋吃饭不吭声。过去在家里趾气昂的姨太太和兄弟们，现在也都小心翼翼地闷吃喝，心虚得不敢抬去看纪平澜，仿佛多看一纪平澜就会大发雷霆将吃的收走再把他们赶上街一样。只有那对本不记得这个叔叔的小孩，还在好奇地打量他。

到底是受了多少苦，才能让平日里自恃份端着架的纪福歆变成这样？纪平澜不能想象。

民们忽然起了一阵，一辆黑的轿车挤挤挨挨地开了棚屋区，后面还跟着一队士兵，司机不停地摁喇叭让前面的人让路。

☆、家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