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大汗想要什么？”来人还称他“大汗”，汉语说得四声不谐。

叱罗杜文换了鲜卑语跟他说话：“我也是见贺兰氏死的时候，捧着我女儿的璎珞，自愿被烈火焚，说可以给我女儿一次重生的机会。你是傩师，我想知，在萨满教义中，这是什么巫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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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华的院门“吱呀呀”打开，皇帝罗逾的步顿了顿，想着人向他回报的事，有些警觉，也有些烦恼：太上皇不知又在使什么幺蛾，这段日不断把一些方外之人带中，有说佛法的，有讲法的，还有西域那些崇奉“一神”的，或是敬怀万皆有灵的……不知又要折腾什么鬼来！

叱罗杜文一如既往地理，笑：“那我怎么知复生是真实存在的？”

然后他想起自己的女儿都兰，这可是他最宝贝的小公主啊，为了安全起见, 一直放在南秦的岳家，现在应当到了可以把小宝贝接回来的时候了。

那人用畅的鲜卑语说：“大汗，黑山神和白神在天地间_合，生了鲜卑人的祖先，而后鲜卑族的祖先帮着帝尧驱逐女魃，受命于天，帝尧成神后，托梦给萨满，言说人生有穷尽，而时光不可追，天生万，他心怀仁慈，不愿见时序代谢之后那些无可追悔的光和往事，便立誓愿，若有人肯火祭上苍，就可以使亡故之人在另一世复生。”

他自问对父亲还是伺候周到的：父亲痪在床，吃穿便溺都不能自理，他未曾因为叱罗杜文曾经对他和他母亲的那些恶，就对他置之不理，而是派了最周到的人服侍他，自己也晨昏定省，恪尽儿的孝。

那萨满傩师有一会儿没说话，最后听得语气里抱愧的笑意：“这个我就不知了。咒语里这么说，可是并没有真实见过。大概，不可不死的人，会有愿意试一试的吧？反正本来就活不成，

“看不见。”

叱罗杜文淡淡说：“在另一世复生？这一世的人看得见么？”

却听里面是皇帝慵慵的声音：“……其实我也了解过不少了：佛家说六回，恶业则堕恶，善业则泽及来生；家说餐风，或能永生，若羽化而升仙，可以忘怀世间烦恼……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毓华的院里扫开了一大片空地，连原本植在中间的香藤草都除净了。人们还哼哧哼哧在忙碌，把松的稻草铺在地上取青砖上的分。

平城冷得早，秋的第一场大雪飘飘摇摇已经来了。骤雪初晴，肃穆的平城惟余莽莽, 雪白覆盖了青灰的森严屋和质朴的青石地砖，不过镀上一层光，倒显得稍有了些意。新君叱罗宥连——亦即罗逾, 在朝之后，信步在属于他的平城里, 扫雪的中侍者纷纷向他问安，洁白的甬上留了他的一串脚印。

自古皇室中为了皇权自相残杀、你死我活, 平城里也不例外，一场绵延几十年的谋与争夺之后，个中霾难散、骨血、冤冤相报、恶业无穷, 但今日似也终被一场大雪覆盖起来，也譬如在人的脑海中覆盖了一层冰茫茫的白。

罗逾只是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信步到父亲居住的寝外，打算依礼数求见他。

。他着鲜卑族的风俗，柴燎祭天，随后奉叱罗杜文为太上皇帝, 追封母亲翟思静为太后, 册封杨盼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