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积了灰，昌东拿手掸了掸，在后车厢前站了会，缓缓打开。

闷了很久的塑料味扑面而来，里一捆裹好的加厚黑PVC尸袋，不用数，十八个，还有一袋零碎件，有他的，也有孔央的。

昌东把尸袋往边上挪了挪，给影戏箱挪位置。

不知唐他们有没有把那个视频给看去，4分12秒的时候，也就是他被砖砸得血满面的时候，他嘶哑着嗓说了句：“我会想办法帮他们收尸。”

没有死者家属相信这句话，相关搜救单位跟他们解释过很多次了：“尸找不到是正常的，知彭加木吧？八十年代初在那失踪的，六次大规模搜救，直升机都上了，到现在三十多年，尸还没找着呢。”

放好行李，昌东坐驾驶室，清理手箱的时候找到一块过期的巧克力糖，两年寒暑，过又凝，已经没了形状，他剥了包装纸，把糖送嘴里慢慢嚼。

甜味里有变了质的酸败味。

他从衣服袋里掏那张照片。

黄黏土里的孔央，圆睁了，死不瞑目，发在风里，像招引的手，唤他过去。

——

一觉醒来，唐还是觉得怪堵的：背后讲人坏话，没病；亏心事，没问题；但是被人当面撞破，太他妈没脸了。

所以起床气比往日大，先开店门，经过杂货区的时候没留心，碰掉两土，壳一碎，了满地，分不清黄——太久卖不去，都坏浊了。

唐想骂娘：这两年古玩生意不好，他辟了半爿门面卖杂货，就是为了找贴补，没想到一样的不景气，开一天店赔一天钱，这样去，哪年哪月才能发财啊？

还是老话说得好，人无横财不富，无夜草不，得有横财才行。

洗漱完毕，日上三竿，没客上门，唐从货架上拿了面包当早餐，边吃边开电脑，准备上QQ玩两圈麻将排遣前郁闷。

刚一登陆，收到齐刘海的留言。

——昨晚比对了一，又找到几个跟叶西有关的视频，都发你邮箱了，你看看要不要转给你朋友。

唐漫不经心邮箱，打开视频。

他没昌东耐心，度条拖前拖后，走观地扫，直到冷不丁看见一个熟悉的大门面。

陕博？

这年，倒腾古玩的人不能只倚仗天坠的一张嘴了，得有“文化素养”，唐书翻得勤，经常跑去陕博自我熏陶，忽悠客人时没事就抱博馆大：“你看这彩绘胡妆女立俑，跟陕博保存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他对那儿的展馆布局像自家货架一样熟。

唐眯着睛看剪辑拼接的视频：叶西走得不不慢，并不停留，顺着指引，一路珍宝馆。

的两瓮一罐，她视若无睹；光璀璨的玉金，她直接略过……

终于等到她停，唐的一麻。

兽首玛瑙杯。

珍宝馆里人来人往，兽首玛瑙的展柜前，解说员来了又走，人都过了几拨了，叶西还是没挪地方。

唐连呼都屏住了。

叶西终于离开的时候，唐心如擂鼓：三十块钱的珍宝馆门票，那么多价值连城的玩意儿，她不看舞衔杯壶，不看熏球银香，为什么单看兽首玛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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