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售票的小何正忙着安抚等得不耐烦的观众，见丁州回来，急急迎上去，促的话还没说，丁州先说了句：“退票。”

他推门屋，迎着满屋的诧异目光，僵地走过戏场，走后台，走自己那间拥挤的卧房，一坐倒在床上。

门外的吵嚷声大起来，夹杂着小何赔不是的声音，丁州呆呆坐着，忽然伸手去拽自己的发，拽了发，拽破了脸上结层皱的硫化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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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钱，退票，挨骂，小何终于哈腰地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

然后赶窜后台，叫：“东哥……”

一句话咽回了嗓里：昌东坐在那，白的抛在边上，脸上的胶有撕的，有仍挂着的，作假的胡搓扯得凌，整个人怪异狰狞，像面耷拉的丧尸。

这是怎么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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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何早先和丁州搭伙，丁州耍影，小何宣传、接待、料一把抓，仗着是旅游景区，客大，不敢说很有利，过日是没问题的。

但也有隐忧，丁州上了年纪，又不好，像秋天挂在枝发黄脆的叶，指不定哪天就化作黄泥更护去了。

两年前，丁州的外甥昌东忽然投奔了过来。

小何忙着赚钱娶媳妇，懒得趴网，也不关心新闻，没听说过什么“黑山茶”，就觉得昌东怪的：大好的年纪，大好的人才，不事生产，整天死气沉沉，几天都不说一句话，也不屋，跟个现实版怕见太的血鬼似的。

丁州也劝昌东：“你找事分散注意力也好，不要每天都想着那些不好的事。”

然后昌东就玩上影了，跟着丁州学挑线，让影人跑、立、坐、握、、鹞翻、杀回枪，有时也自己刻，用凿刀雕星、梅、万字纹，酒灯烘烤着胶，趁染敷彩。

小何心里别样欣，觉得丁州后继有人了：耍影戏本来也用不着什么正规训练，现在观众专业的少，看闹的多，看门的更是几乎没有——昌东能学个样，糊着开戏就可以了。

一年多以前，丁州因病去世，戏场“休息”的牌挂了几天，怕影响生意，没太对外声张，事了之后，小何正琢磨着怎么跟昌东开这个，哪知昌东主动提说，暂时可以帮忙救场。

小何喜望外，不过接着，就被昌东上场的行给闹懵了。

昌东翻了石膏脸模，买了影视特妆的硫化定型胶、发、用来粘取的假胡，化装成了老人，穿起丁州留的旧衣服，连走路时拖的样都跟丁州一无二致。

开始时，手法拙劣，细看其实有破绽，但他并不应酬，只缩在幕布后耍戏挑线，一场戏散，本没人注意幕后的老什么模样，还有观众评论说：“这大爷真厉害，一人挑三个影人呢。”

小何天生没什么探究心，慢慢也接受了：是人都有怪癖，昌东本来就怪，随他去吧，再说了，老手艺人总比年轻面孔看起来稳重，方便宣传，对生意也好。

日久了，昌东化装的手法跟影耍线一样，越来越惟妙惟肖，声音也刻意苍老低沉。

但要说扮老是为了生意吧，他扮上了之后，却能不卸就不卸，带妆吃饭睡觉，妆残了再重扮。

小何还劝过他：“东哥，这胶在脸上，时间了，皱纹就成真的了，现在男人也要保护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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