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梦乡树只能叫人梦见昨日，他以我为基施展来的梦乡术，纵然他如何法滔天，自然也只能重现昨日。昨日的陈青死了，他梦里的陈青，自然也会死。”梦娘说，“千年来啊，庄岫云将这术法施了不知有多少回。可无论他如何尝试，却也从未有一次能将人救来。陈青要么死在客栈里，要么死在林中。说来离他最近的一次，正好还就是你们这一次，居然叫他们两人见了面。虽然啊，还是死了。”

“但也正因这一回人就死在他面前，更叫他心神受创，倍胜以往。”

原来是这样。

宁和呼微颤，想起当日，又想起庄兄那日骑狂奔而来的一幕，心中唯余酸楚。半晌，叹一声。

“要施梦乡术，所依托的是他庄岫云的记忆。人之记忆存于神魂之中，他将这记忆一次又一次从神魂中提炼来，投去。于是陈青每死一次，便是对他自己神魂的一次重创。兴许再过上千年，或者只需百年？他的魂魄就被他自己折腾散了。”梦娘笑了笑，“所以我说，庄岫云发了疯，你觉得是也不是？”

宁和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来。她只觉得悲伤，于是不发一言。她不说话，梦娘也沉默了来。只余风动竹涛，声淙淙。

过了许久，梦娘忽然轻声：“你知吗？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最初那段日，他也曾像你这样温和。还会带着我漫山游玩，诗作画。教我读书识字。人的魂魄受了伤，就会越发失常，难以自控。他这样喜你，如今却不来见你，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你看，这两栋竹楼，听他说，他和陈青曾想的就是这样：隐居竹林，傍山沿溪，比邻而居。”

宁和回望去。对岸那栋自己上不去的，想必就是庄兄为陈兄准备的。

她又叹了气。人生在世难圆满，总是多离愁，多缺憾。无奈何，只得一叹。

这时，就听梦娘又：“你若留，待他神魂耗尽散去了，你便是此间主人。应当也要不了许久了。”

宁和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心中了悟。她说了这许多过去，其实真正想说的，应当就是这最后一句。

她想替庄岫云劝自己留在此。

宁和有些无奈，但她向来是个知自己所所求的人，也已过了会因怜悯、动等而一时冲动的年纪。

她低看着竹叶堆里冒来的那截小尖尖，没有开说什么，只轻轻摇了摇。

“好罢。”梦娘，“我也只是替他问问罢了。”

她也叹气，说：“你们人，还真是个个都不同。”

说完这句，梦娘好似终于失去了谈话的兴致。一直到宁和呆坐了大半个时辰离去，也再没开过。

庄岫云整日不见人，宁和已从梦娘中已知他这是神魂受了伤的缘故，便也不再多想，每天打坐浇树，安心在此呆了来。

既然梦娘说没有问题，她已经开始练那大日化金诀，依照法诀每日正午去引那大日之。

正午烈日之乃何等极之，毫不夸张的说，宁和只觉得自己引了一团燃烧着的炽火来，一路沿着经脉烧灼，痛得连都在痉挛不已。

梦娘对她说：“你非天生极，也并非柔婉媚之人，虽为女，若只往极修炼，日后定有不妥。结合，相生相佐，方是正。你如今经脉之中尽是极寒之气，烈自然难受。等日后修成了，便可借此法平衡，自然不会再痛。”

她说得再明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