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的未来也是这片乐土，那才是人生的终极所在，是他命运的归宿。

他缓缓地顺着斜坡，一步一步地登上了那座残破的古城跺。跺上，风尖无比，那天籁，就越发的久远，凄怆如夜莺哭泣。老奎木木地站着，衣衫随风飘飘，如一只临岩飞的大雕。然而，他却飞不动了，永远飞不动了。那个令他叱咤风云的时代已经随风飘去，残留在他心底的却是无尽的悲哀，是一个永世难解的谜团，是一段无法猜透、想通的人生。他翘首看看女儿的坟，看了一会儿，又转看看儿的坟，心里陡然载满了人生的辛酸和无限的悲哀。他摆放好供品，心里在轻轻地呼唤着，开德，爹看你来了，叶叶，爹看你来了。你们活着的时候，爹对不起你们，爹今日，是来向你们赔罪来了，我的娃，爹心疼你们着哩！爹给你们带来了秋粮，你们来收吧，收吧！我的女儿，我的儿呀，来吧，到爹这里来，爹再也不骂你们了，再也不打你们了。我和你妈还给你们带来了零用钱，你们来收吧。说着，从包中拿纸钱，找了一个避风的跺，划着了火，着了。那纸钱，被风一，忽地从他手中挣脱，便四散开来，一个个拖着红尾，如火鸟般漫天飞舞。顷刻之间，火光四，仿佛一声凄惨的嚎，那纸钱被一只硕大无朋的掌一手揽去，一切又恢复了安静。天地间越发暗淡了，唯独那首无字的挽歌，还在天地间继续回着。

纸烧完了，老奎并没有站起来，仍圪蹴着。等着前的纸灰都被风散了，他才掏条烟锅，起了烟。那火光，一亮一亮的，就像鬼火一样闪。

不知过了多久，叶叶的坟忽地燃起了火。老奎了一把老，望去，见有人在烧纸。在火光的映照，老奎看清了那人的廓，心里十分的叹。

又过了许久，天渐渐亮了。胡老大赶着羊群路过城跺，就颠儿颠儿地走了来，颠儿颠儿地上了城跺，蹴在老奎边，从老奎手中接过了烟锅，了起来。了一阵，才开：“支书，想开些吧！走的走了，活的还要活，这是命，认了吧！”

老奎不语。呆呆地看着胡老大，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胡老大又说：“村里人都说你疯了，我知，你的心里能装得一个红沙窝村，就能装得所有的苦难，不会因这件事疯的。可你……如果总这样，没准真的会把自己疯的。”

老奎这才说：“好我的胡老大，别人不了解我老奎，你胡老大能不了解吗？我这辈，究竟图了个啥呀？你说，究竟图了个啥？”说着，就突然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笑了泪，也笑了哭声，就哭着说：“老大呀，我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我老奎堂堂正正地人，光明磊落地事，天地良心，问心无愧，怎么到来落了这样一个场呀？你说，你给我说说，这是为什么？”

胡老大说：“说啥哩，没说的，这是命，你想得通也得想通，想不通也得想通，寿数不到，就活吧！心里苦了，就哭吧！把苦倒倒，也会好受些。”

老奎再也忍受不住了，就用双手捂了脸，吼吼地哭了起来。他再也忍受不住了，的闸门终于被洪冲开了决，那积压在心底的抑郁、悲伤，和着人生的无奈、辛酸，一脑儿冲泻了来。那声音，是挤压在心灵的大痛苦的爆发，是灵魂的呐喊，是对命运不公的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