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月就生了，是不是她家又闹什么幺蛾了。”

罗永这几年一直在青松书院读书，沈霁跟他的关系不近，但这事他要打听一定能打听得到，要不然于氏也不能知黄金珠的事。

“她家那个张姨娘是个不讲理的，听说生了儿之后就更是蛮横。黄金珠平日里镇得住她倒还好，只是她那一胎听说是怀得不好，等月份一大力就越发不济。”

本来张氏一个没读过书甚至连字都不认识的女人，觉得自己生了儿就能仗势并不奇。再说她一直都在容县家里，黄金珠则跟着罗永在岳州，两边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想闹也闹不起来。

可随着黄金珠月份越来越大，罗永就以她力不济不了家中诸事借，把张氏给接了来。两人本就不睦，一个屋檐住着怎么可能相安无事。

“究竟发生了什么，罗家不说外人也不知的，总之就是黄金珠被那张氏气得早产。她在产房里难产，外边罗永和那张氏没良心，一个劲的拉着稳婆说不保大的保小的。”

或许是到那一刻黄金珠才恍然大悟自己到底了什么，原本因为这一胎怀得艰难瘦得只剩一把骨的女，也不知哪里生来的一劲儿。

死死攥住接生婆的手，让她必须大小都保来，要是实在没法那就保大不保小。

要是听了外面罗家的话保了小的，除非把这产房里她的丫鬟娘全都打死，但凡还留了一个活，她就要自己的陪嫁把这事传回黄家，告诉黄家自己想活不想死，是罗永和张氏害死的自己。

张氏不过一个村妇，罗永也不是个有大息的，隔着一门听着黄金珠嘶声力竭的嚎叫，一时之间也都不敢声了。

“最后孩生来，黄金珠的命也保住了，只是两人的日是彻底过不去了。

她边的丫鬟连夜回黄家把这事给说了，她弟弟黄金宝带着家里的家丁和护院来了府城，连月都没坐就把他和黄金宝生的那小闺女给接回去了。”

“事当时闹得大，她被黄金宝接回家那天，我让沈霁带我一起去送了送。看着她那张蜡黄瘦削的脸，我就觉着人这辈怎么就这么难，这么脆弱。”

于氏见了黄金珠忍不住心中慨，一是觉得人世无常她不能委屈了自己，二也是觉得人心难测，自己不能真把沈霁大撒手，让他一个人来京城。

“这不我就跟来了，我也知便是我跟来了，这男人要变心还是会变心。可我自己不像傻一样守在家里带着孩的等着，我心里就舒服了。”

谢九九怔怔地看向于氏,良久没说话。她心翻的绪如同熔浆灼烧，心里有千万绪的话要问，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说什么都是无用。

她甚至有些想象不到,当年那个黄家金铺骄傲得跟个小孔雀一样的黄金珠，该经历了多少磋磨苦难才能变成于氏嘴里蜡黄枯瘦，眸陷连说话都费劲儿的妇人。

“别哭了，我去送她的时候她认我来了。还拉着我的手让我给你带句话,你快别哭了我才好把话说与你听。”

“我没哭,我哭什么啊。”

谢九九想说我才不哭,当年不是黄金珠成亲前还是成亲之后，自己跟她不晓得叮嘱过多少回，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东西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有命在，什么都有可能。没命在，万事皆休。

吃的穿的、好日前程、一一木斗转星移，都得活着才能吃着看着。十几二十年前,容县的临泽楼就不如现在的大,这都是后来找了能工巧匠又扩了一遍，才有如今的气派。

又比如潭州的八方楼和京城的关家与杨府，若不是亲所见,谢九九都想不来北地没临着大河大的地界,怎么能在自己家里引活修那么大个人工湖来。

还有那日冰嬉,女主们坐在冰床上玩过之后,又有家中少爷们带着家丁护院组了队伍,穿上冰刀上湖面打冰球。

北方人胚是比南方人壮，好几个五大三的汉撞在一起，谢九九隔得老远都能听到骨闷闷碰在一起的声音，看着唬人得很。

这些东西说起来不算什么,可谢九九就想要经历经历，吃过看过见识过，才不枉费来人间走这一趟。

“都只活这几十年，我们女人不能封官拜相也就罢了，如何连命都这般不值钱，凭什么呢。”

“你别生气了，黄娘知你的心思。”

谢九九这话若放在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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