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漆黑如墨，唯有窗棂透几缕惨淡的月光。薛南星缓了好半晌，自混沌的梦境中离来，才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

视线移，一尸横陈前。被剖开的腹腔像张狰狞的嘴，里面青白的脏，是她亲手解剖的外祖父。

锦盒裂开，半块青玉坠了来。

竟已夜了……

“也怪瘆人的。”少年别过脸，耳却悄悄红了。

“不看！”

薛南星扶着书案急促息，颤抖的手指摸索到火折，亮一盏油灯。借着微弱的光亮，她这才惊觉自己已换回了女装束。可她顾不上想是谁替她换的，只知不能再拖，必须尽快完

陆乘渊凑近细看“不是虫，是蝉。”

“我不看！”

她铺纸研磨，可就在笔尖即将及纸面的一瞬，余光扫过书案一角，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薛南星艰难地仰起，目光涣散地望向外间，想再看清楚什么。然而视线越来越模糊，前的光亮如同被墨浸染，一一暗了去。

成画像给凌晧。

那喊杀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几乎要刺破耳。她猛地睁开双，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单衣。

少年一回，不料撞上后的书架，整座檀木书架剧烈晃动。一一矮两影慌忙扑上去扶，书架虽稳住了，层却摔落一个描金锦盒。

“这上怎么刻着半只虫？”她起玉佩。

后的书架一晃，一一矮两个形赶扑去扶，书架是扶稳了，上却掉一个锦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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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嘛，看嘛……原来是铜丝连起来的……”

“哪里瘆人？”她不满地嘟囔，“多巧啊。你看这脊椎，一节节像小玉连环似的……”见他要走，急忙扯住他腰间玉佩的穗，“别走嘛，再陪我看看……”

很快，前一切坠无边黑暗，她再没有任何知觉。

“当心！”

黑暗如般漫上来，她慌忙想退去，可任她怎么挣扎，却像陷在泥沼里。忽然，她发现在地上的手变了——纤的指节，淡青的血，分明是双成年女的手。

薛南星几乎没反应过来，一刻便见到锦盒“哐当”一声摔开了。

“乘渊哥哥，快看这个！我偷偷数过，足足有两百零六块呢！”她踮着脚，指尖轻骸骨泛着冷光的指节。

她仔细分辨周围的声音，隐约听到阵阵蝉鸣，心中稍微安定了些。

。

她将指甲掐掌心，借着那锐痛才勉支起，一一挪到床沿，再扶着墙一一踉跄往外，短短几步路，走到书案旁时，已是汗如雨。

囚禁“夫人，你太不乖了。”……

她茫然抬起手，玉佩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掌心。只是这半块玉浸透了鲜血，黏腻的让她猛地一颤。

“蝉？”她翻来覆去地看，”那还有半只呢？摔哪儿去了？“不等回答，已提着裙摆趴在地上摸索。

地上都不见，她便一钻到书案，影渐渐笼罩过来，四周忽然静得奇。

她想起与凌晧的约定，心焦急。撑着想要起，浑像是浸透了的棉絮，沉重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乘渊哥哥……”她唤了一声，却无人应答。

“嘘！”她慌忙拽住他的衣袖，“是仿的。外祖父说是什么……石膏混着瓷粉？”小脸突然凑近，“你摸摸看，冰凉凉的。”

她踉跄后退，后背撞上一薄棺。腐朽的木板发令人牙酸的声响。转刹那，对上一张灰白的死人脸。她这才惊觉，自己竟站在义庄中央，四周横七竖八堆满了尸。

薛南星自稳住心神，想要再看清外祖父的遗容，可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薛南星瞳孔骤缩，猛地擎起油灯转向一旁的书架。刺骨的寒意瞬间爬上脊背，激得她浑战栗——书架也是新制的。

这张书案，……是新的，新的！

“快追！格杀勿论！”

陆乘渊蹙眉后退半步，“这是……人骨”

薛南星幼时最是耐不住待在府里，一得空便往程府跑。外祖父书房里那些稀奇古怪的件总叫她挪不开，南海的砗磲贝、西域的晶透镜、甚至还有一尊会报时的鎏金自鸣钟。但最令她着迷的，却是角落里那副半人的骸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