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说完，收回视线，就见月娘站不稳似地后退了一步。

然而，月娘方走两步，忽听后传来沉沉一声，“你若不懂，那我便只好去请教李先生了。”

来了宁川，本官便凑个闹，写了张宝碟。”

“若我说……”薛南星眸一寒，看向月娘，语气却依旧轻描淡写，“我所求是将凶手绳之以法，让真相大白于天呢”

薛南星定睛看着月娘，继续：“你很聪明，早在我初到远芳书斋那日，你便料到我会问及四年前的旧案。若我发现端倪，很可能会翻查此案。于是那日起，你便好了准备。待我第二次造访，你从我中得知张启山的墓碑被破坏，同时又有人祭拜，立时就猜到是李远平所为。”

月娘眸里光芒顿消，转瞬又笑：“无论大人所求是什么，都愿大人心想事成。”：

月娘垂着眸，“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薛南星将目光落到院中的日冕，酉时初刻，再不多时，日就要沉去了。

言罢，她挽起竹篮，转就要离开。

月娘缓缓摇，“我爹已死四年，任你如何说，他都不可能复生”

“月余后，新帝登基，令彻查此案，并将寻回的尸骨由程启光最信任的关门弟——张启山查验。最终，此案却以意外盖棺定论。”

“有求于我？”薛南星冷笑一声，“你主动找到我，托我翻案，并非希望我查真相。相反，你是为了阻挠我，不让我查真相，不是吗？”

她不再与月娘多纠缠，上前一步，径自：“康仁十二年，前阁次辅程启光因怒先帝，全家被放。可就在他们离京那日，程家上十，连同薛尚书一家三，共计十三人，皆葬青峰崖。”

“荒谬。”月娘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底，“若我真要助我爹假死藏，何不脆与他离开宁川，远走他乡？”

“多谢。”薛南星轻笑着摇了摇，“不过本官所求的并非仕途。”

月娘别过脸去，“我向来不懂佛偈，来灵光寺不过是为学生祈福，哪懂什么经书故事。”

薛南星听了这话，双弯了弯，负手平静地看着她，“好，这故事你不懂。那”她上前一步，“一个罪孽重的父亲，宁愿自毁面容也要守护女儿，忏悔赎罪的故事呢？”

薛南星目光如炬，“因为你不知如何向他解释，更怕他知张启山还活着。”

月娘低垂帘，又欠了欠，“那民妇祝大人仕途顺遂。”

“你怕我顺着书房未燃尽的黑签香查到李远平上，索主动承认自己是张启山之女。一番话来，你讲述旧事，先提及父女恩怨，承认拆毁张府书房，又提及李远平，拿李申的家书。你演绎得真意切，可说的话却是真假参半，兼而有之。可这都不重要，只要我相信张启山已死，而李申尚在远州就行，至于我最后查到谁上，你都不在乎，我说的对吗？”

月娘指尖微颤，不动声地扯了扯衣袖，“自然……是好的。”

薛南星神不改，忽从后拿一本经书。她将话锋一转，“这本经书里的故事，你可曾听过？”

月娘蓦地顿住脚步，再回时，神与声线一并凉来，“你究竟是谁？究竟安的什么心？”

薛南星负手而立，仰望了满树红绸。“说来也奇。”她忽地轻叹一声，“我刚将宝碟抛上树，回过你托我查的案就有了眉目。不得不说，这棵祈福树确实灵验。”

此言一，月娘形一震，笑意忽地凝滞。

这一句，她已然改，未再以“本官”自称。

“因为李远平。”

此言一，月娘的脸霎时就变了，“民妇不知，没听过。”她一气，须臾，慢慢抬看回薛南星，“大人若真找到真凶，还请秉公执法。若没有，也不必在此打哑谜。民妇不过一介女，听不懂这些。”

“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本就是民妇有求于大人，若真能查明真相，我怎会不兴。”月娘似乎想笑，勉牵了牵角，却扯不一个完整的笑容，终是将脸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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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南星侧目看向她，“张大小似乎并不欣喜？”

月娘张了张，刚辩解，薛南星已截断她的话，“此为其一。其二，你虽早知张启山藏灵光寺，却是前几日回张府，见到张伯给你的命锁才原谅他的，不是吗？而那时我已经在查此案，再走已然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