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薛南星缓缓抬眸，看陆乘渊的底，眸中映灼灼火光，“属知，但是属确实不明白。”

“属自幼在义庄，见过无数生离死别、悬案冤魂，正因如此，属才知律法二字于百姓而言意味着什么。律法，是芸芸众人最容易得到的公正，他们无权无势，能相信的只有律法，这是他们唯一的武和信念。”

“只有每一份证据都重若千钧，每一份判决都慎重其事，世人才会相信律法的公正严明，才会守法畏法。属不明白，所谓执法者，难不是更要以律治恶吗？难要一面告诉世人律法面前，众生平等，一面又要残忍地掠夺他们手中唯一的武吗？”

“属不过一介草民，不晓朝堂波诡，亦看不透王权迷局，阅过最多的书卷也不过是《洗冤集录》，被教导最多的无非是‘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初莫重于检验’[注2]。但属知，天大地大，人命最大！”

话音落，薛南星揖，一副慷慨赴死的形容，“属心知冲撞王爷实在罪无可恕，可梅香落未明，恳请王爷看在一条无辜人命的份上，准允属为梅香沉冤后，再取属这颗人。”

外一场急雨落了来，伴着轰隆隆的惊雷声，搅得天地一片晦暗。

“你以为本王不会杀你吗？”声音自落，泠若寒冰。

[注1]摘自《尚书吕刑》

[注2]摘自《洗冤集录》

证据“我知梅香在哪儿了！”……

薛南星当然知他会杀了她，但不是现，否则他也不会听自己说这么多。

凌晧这却忍不住了，“表哥，别、别，这小不过是一时脑犯浑……”说着，他又蹲，对薛南星：“你赶再求求表哥。”

陆乘渊不言语，薛南星也不声，凌晧几乎要急哭了，“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短暂的沉默后，薛南星踯躅一瞬，还是闷声开了，“属……”

堂外的门忽然“吱嘎”一声，后的话被忽如其来的风雨声淹没。

泽带着一气来，“王爷，龚士昌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堂死一般的寂静，泽先是一愣，又看到凌皓与地上跪着的人，当即噤了声。

陆乘渊自风里扫了泽一，平静地：“知了。”

“龚士昌来这儿要人了？”凌皓诧然。

陆乘渊面无表地看他一，径直往门走去，得走到门槛，忽见远苑角里一丛韧如丝的荒草，在风烟雨幕中肆意飘摇。

他顿住脚步，冷冰冰丢一句，“程耿星，找不到证据你这颗人也不必再留了。”

-

“师父，你知方才有多险吗？真的吓死我了。”凌皓见人走了，赶忙凑上来，拉起薛南星：“你就不怕吗？”

怕，薛南星当然怕。她怕外祖父的案还未查绪就掉了脑袋，但方才那一瞬，她更怕心中的信念崩塌殆尽，怕无颜面对外祖父。

薛南星还记得那一年，她跪在尸腐味极重的义庄，接过外祖父手中那把解尸刀时，学的第一句就是“人命至重”，她不能忘。

她淡淡笑了笑，“若王爷真要因此要了我这条小命，我也认了。”

“你倒是说得轻巧，你不知他方才的神，跟要吃人似的，好在那姓龚的来得及时。”凌皓顿了顿，嘟囔一句，“不过他怎么来了这儿？”

“龚尚书不是宋源的岳丈吗？宋源突然被囚影卫司，他过来替女儿讨个说法也合合理。”薛南星理着衣袍。

凌皓托着颌，“是，要人也好，讨个说法也罢，他来倒也无可厚非，只不过不该来影卫司啊？”

薛南星诧异地看向他，追问：“此话怎讲？”

凌皓思量一阵，“昨

夜去侯府拿人的是大理寺，早上侯爷和宋少夫人来我府上时，也只说让我帮忙去大理寺说。他们的说法，宋源是被囚在大理寺的审讯室，由沈逸在审。若是宋少夫人往龚府递的消息，那龚士昌理应去大理寺才对啊，怎的来了影卫司？”

“或许他已经去过大理寺，得知宋源被押来了影卫司？”

“不会。”凌皓摆了摆手，扫一外间，压低嗓音：“大理寺我去过，沈逸一直在审‘宋源’，不过那人又不是宋源。”

他见薛南星目疑，解释：“我一大早去大理寺时，确实听说表哥和沈逸连夜在审宋源，不见任何人。我没辙，就想

本章尚未读完,请击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