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成看向官差，“请问新令的详，在哪里能看到？”

官差扬手指了指后的城墙——不远确实贴着一半人的告示，上面白纸黑字，底的围观群众争相靠近细读。

“咱们先去那边看看。”牧成说。

“好。”李一如和柏灵同时回答，少年往前走了两步，回对方才搭话的旅人一个抱歉的笑，“您先找别人吧！”

旅人两手握在前，微笑着了。

……

张宅的院里，张敬贞已经将那封来历不明的信反复读了好几遍。

信中极为详实地描述了当事人在徽江路途中遭遇的一切——徽州府的地方衙门，竟伙同当地的镖局、乡绅，偷运外乡人井采矿，甚至连孩童都不放过……

此等罪行，读来着实令人胆寒。

这几年北边一向不太平，多少民死于边，妻离散更是常事，或许也正因如此，徽州府的事才一直没有败。

再这样放任去，最后会激起怎样的民怨，张敬贞不敢细想。

“敬贞今日是怎么了，少见你这样闷闷不乐。”

张敬贞抬，见妻柳氏抱着女儿了院。

“我……”张敬贞有些不敢去看妻的睛，他低声，“我可能要亲自去一趟京城。”

陌路旅人

柳氏放了女儿，让仆妇带着孩先去。

“怎么回事？”柳氏问，“先前公公不是说，让你之后不要再回京城了么……”

“你看。”张敬贞将信递给妻，柳氏接过，一张一张地往后细看。

等到读罢全文，她也面微白。

“这个写信的人是……？”柳氏问。

“不认得。”张敬贞颦眉，“但……可能有些来历。”

张敬贞说着，便将那张字条也给了妻，而后说起升明三年几人湖心亭看雪的故事来。

柳氏很少听丈夫提起从前他在平京的往事，起初带着几分好奇听了去，未曾想听到后来竟也觉得有些唏嘘。

“原是这样……”柳氏垂眸，将信纸放在了石桌上，“我原先想，这送信人既来路不明，所言之事也未必可信。”

“我也想到了，”张敬贞望着妻，“不过信中时间地、经历几何都说得非常清楚，我想即便徽州府衙门已经把这件事压了去，也总还是有蛛丝迹留，那个镖局、客栈、还有那个青州的村落……这些都是可以明察暗访的。”

柳氏轻声，“你京，是想把这封信呈给谁？”

“……还没想好。”张敬贞回答，“可以呈给我父亲，由他上呈给皇上，也可以……直接呈给皇上。”

两人一时都沉默来，只有风声裹挟着落叶，发簌簌的声响。

“夫人觉得呢？”张敬贞看向妻。

柳氏叹了一声，“我不是说公公不好，只是……张大人大概不会有上呈的魄力。”

“为什么？”

“张大人居庙堂位，最知晓底的暗涌。如今又是秋战在即的时候，凡事也当以大局为重。”柳氏轻声，“我想对皇上而言也是如此，你要京呈信，也只能赌一把，看皇上究竟有没有把自己当成天人的君父，看见黎民无辜受难，会不会心生怜悯。”

张敬贞咙动了动——他确实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无法开说来。

“‘覆舟是苍生泪’，”柳氏轻声，“有时候未必是君不知，君知，但却不以为意……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若是他不在乎，那递完信，我也就回来了。”张敬贞望着妻，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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