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首辅次辅依旧忙碌，他直到天黑才见到张守中从孙北吉那边回来。

一见郑密，张守中就猜到了几分他的来意。

张守中抓了抓自己的额角，目光略有几分闪避。

两人在兵寒暄了几句，等到四无人时，郑密才小声开，“今夜张大人这边可有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

“小司药那边呀，”见张守中装作不知，郑密直接开，“今夜不比以往了，皇上就没有往平京这边送什么信来？”

张守中脸如故，他转过去，继续整理桌面，但默然叹了气。

“难没有？”郑密颦眉，跑到张守中的桌前，“不会真的什么都没有吧？”

张守中低声，“皇上已经很久没有过问过柏灵的事了，听成大人的回信，锦衣卫那边送过去的消息，皇上似乎也是拆都不拆的。”

“不拆？”郑密瞪圆了睛，“不拆还送去什么？”

“就放着。”张守中轻声，“皇上也没有命令旨不收。”

“这不是闹小的时候啊！”郑密有些着急，“我都打听清楚了，他们今晚酉时末开宴，一顿饭吃起来，多也就吃上一个多时辰吧？再之后——”

“郑大人。”张守中轻声打断，他意味地看了郑密一，“没有旨意，有时候也是一旨意。”

夜宴

这个理，郑密又怎么会不明白。

但凡有一旨意落过来，字里行间总能找到那么一两圣意的转圜余地……若皇帝回心转意，有心放过，那自然皆大喜，但即便皇帝依旧心怀怨怼，那也大可以作写文章，再派人把柏灵捉回牢里去。

没有旨意，那便是一潭死。

“柏灵份实在特别……反而，不能以常理待之。”张守中沉眸，“京中还有许多事要仰仗郑大人，你……你别什么傻事。”

郑密苦笑，张守中这句话真是看他了。

他自诩官场沉浮多年，全凭一双能辨实非轻重的慧，他又怎么会看不来这件事背后的暗涌。

这四年里升明帝的所行所为都能称得上是一代英主……唯独在这件事上，一理不讲。

圣心难测，谁知皇帝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思呢？或许他就是想看柏灵堕污秽之地，看她任人凌辱，如此放能消解心之恨？

若是他们这些为臣者，在鲁莽之了逆鳞，事再起牵连时，更不知会扬起怎样的波澜……

想起五月牙行里的那群被明码标价的小姑娘们，郑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