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袁振望向近旁坐着的一位老者，众人的目光也都望了过去——像秦院使这样的一个老前辈，平日里并不轻易惊动。可今日他也一样被喊来问话，可见圣怒已经到了怎样的地步。

屈修自知妹妹说得不假，也就不再说话，走到床榻边不远坐了来，然后地叹了气，埋向膝，双手地了自己的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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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原本是给屈贵妃会诊的日，若是在往常，皇上和太医院里的众臣应该是在承乾中为贵妃号脉诊治，共同协商接来的用药与调养办法。

袁振淡然笑笑，却也不恼，他挑起眉，睛望着别，“秦院使，您也是太医院的元老了，底的人不懂事，您不能也不懂事啊。咱家要是没记错，这里跪着的，有一半都是你从各州府送来的年轻医官里亲自挑来的，得了您载的栽培，谁不喊你一声师尊呢？如今我奉皇命来传圣上的谕，你何必给我脸瞧。知的是你看不起咱们这号人，不知

柏世钧暗暗心惊，连忙收回了目光，将又低了低。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渐渐走近，柏世钧低着，以余光辨认，发现来者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之一，袁振。

大殿之中，此刻是死一般的寂静。太医院里的院使、御医们已经跪了一地，大家此时连气都不敢。

屈氏中泪意还未散，见哥哥如此，竟是轻轻地漾了一抹略带苦涩的笑意。

声音如泥海，再无回响，殿宇之中鸦雀无声，竟没有一儿回应。柏世钧只觉得心一沉——这个氛围，着实有些不对劲。

“她是没有这能耐，”屈贵妃轻声细语，“可，皇上有。一本《大周律》，能株连我屈家的名目难还少么？”

“太医院医士柏世钧，叩见圣上！”

说去，只怕整个屈家……就真的要跟着一起陪葬了。”

圣心震怒，直接取消了今早的会诊，让所有诊治过贵妃娘娘的太医，一同去中和殿问话。

“皇上还在中和殿议事，一会儿应该会来。”屈修也不抬地说，他闭着睛，眉拧成一团，“就为你这病，皇上今日才早朝，就宣召所有太医了。呵，这些个庸医，不杀他一二个，他们便不知厉害！”

太和殿后面，就是中和殿了。

可是谁也不曾想，贵妃竟会在今早事。

袁振走近了几步，居临地看着柏世钧，冷声，“你就是上次那个说贵妃没病的柏世钧？”

此时，正跟着人快步竞走的柏世钧莫名打了个寒战。

“公公，今日我们……不去承乾贵妃娘娘那儿了吗？”

袁振刚过四十，正是年富力的时候。他自幼，一直在御膳房当着最底层的苦力，二十来岁时不晓事，被卷了一些风波里。等一番死里逃生之后，他终于明白过来，这里人人都是皇帝脚边的一条狗。既然谁也不拿谁当人看，那不如就叫得最凶、最好使唤的那只畜生。

屈修右手指天，脸上连青都暴了起来，“我倒要看她有没有这能耐！”

屈贵妃心中不忍，也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便轻声问，“……皇上呢？这会儿应该已经朝了吧。”

显然，他们现在正在记录的，就是刚才自己与袁公公的那番对白。

他只是隐隐觉得今日走的这条路与以往不同，但还是连也不敢抬。等到临近殿，他一抬，才发现人领着他已经过了太和殿。

前面的太监并不回话，只是低着，一味地沉默带路，柏世钧也只好暂且把心在肚里。

靠着鸷险毒的手段和机的曲意逢迎，袁振已经成了除掌印太监黄崇德之外，最大的人。朝廷里的官员见着袁振都要留几分薄面，更不要说廷上，对他从来都是毕恭毕敬不敢有半造次。

谁担系？

龙椅上空空，皇上显然还没有面。

“不要诡辩。”袁振的声音冷冷的，“圣上驭极四十五载，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人前人后两副嘴脸的人。”

袁振领着柏世钧殿，柏世钧稍稍环顾四周，发现皇上虽然不在此，但东南一角的屏风后有两个人正低疾书——他们就是皇上在中和殿的睛，这里发生的所有谈话，都会被详细记录，然后送到皇帝的所在。

柏世钧此时已经跟着人走到中和殿的大门外，他俯，行跪拜礼。

柏世钧垂着眸，“承蒙公公教诲。”

秦院使此时仍闭着睛，像是没听见袁振说什么似的，也没有一要伸手的意思。

柏世钧压住了心中的惶恐，沉声，“回公公的话，我从没有说过娘娘没病，而是——”

袁振手中捧着一摞纸，低声，“太医院的诸位既然都到齐了，我也就把话挑明。我不懂什么医术，但这里是上次你们会诊时留的记录，秦院使，是不是传递去，让你的徒徒孙们，都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