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啰嗦。”周兰芝不悦地把烟随手往地上一丢，一脚踩灭，斜：“你说话呀，别给我装死。”

周兰芝望着雨珠猛烈地拍打着玻璃窗棂，每一拍都在她的心里掀起千层浪涛，踱步：“这天气太糟糕了！等天晴了，我们就办离婚！”

“你这话说的，只是这几年你不打扮了，衣服换来换去都是一个样。”“老妈似的。”后面这句他咽了回去，没敢说来。

王砸吧砸吧皱成橘似的嘴，撒：“侬再给我掰一试试。”

周兰芝无声地扶着床沿痴笑，在她这里，笑是另一悲伤的表达。笑累了，她用他的被揩了揩手：“葛大海……我们好聚好散吧。”

对床的大爷正在棋，若无其事：“夫妻嘛，床床架床尾和，什么事说开了就好啦，哎，吃你的！嘿嘿！”

护士跑来骂：“不许吵架！把人气死了谁负责！”

大爷一掀桌：“去你妈的，项羽乌江自刎好歹是个英雄，你老淹死在楚河里也只是个猪猡——”

葛大海钻被里，蒙住，愤愤：“离吧离吧，什么晴不晴，雨不雨，刀老都陪你离。”

周兰芝起：“你装死也没有，等你院我们就去办离婚。”

瞪了一看闹的人，叫：“看什么看，没见过夫妻吵架啊！”

“你，你咒我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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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大海眉一颤，惊愕地望着她，嗓被什么糊住了，说不话来。

周兰芝无声地扶着床沿痴笑，在她这里，笑是另一悲伤的表达。笑累了，她用他的被揩了揩手：“葛大海……我们好聚好散吧。”

“呵，我以为你从来不在乎我穿什么呢！”

孙女拿起帕替往了嘴，嗔怪：“娘娘，这是旗橘，又贵又甜的！”

要想经营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装死是必要的手段，但是开始和结束一段婚姻的时候，装死是苍白又无力的挣扎。有些话说得再脏，也没得事脏。他把脏事尽了，这一刻脏话竟然也说不了。

对床的大爷拍着大激动地喊：“哎哎哎——你这老怎么耍赖，放回去放回去！落无悔呀！”

周兰芝从夹里掏香烟燃猛地了一，镇定：“房给你，女儿我带走。”

护士来劝架，收拾散落一地的棋，一闻到烟味立扭训：“喂——那边的家属，这里是医院，不能烟的，赶灭了。”

老捂着心脏大气，喊救命。

她揩完了才发现他的被是那样的脏，厌恶地皱了皱眉，觉得手更脏了。

“呸！”邻床的老太太把嘴里的橘吐了来，对她孙女抱怨：“这橘——酸 ！”

葛大海忍不住：“你怎么想起来把这件衣服翻来穿了？”

老：“我是不记得刚刚走哪了，不作数，我反正是要攻卒的，我这卒一步过了河，可就大显手咯。”

葛大海：“你是在意气用事，你没有工作，没有钱，现在房也不要，离开我，你们只能去大路上要饭了。丹丹说她要搬去住，她闹独立，我答应了，女孩大了就是泼去的，早晚是别人的，但是兰芝，我们是彼此的，我们是一家人。”

王拉了拉孙女：“乖乖，侬不要靠在窗，当心被雷劈着！”

她的声音忽大忽小，也是跟随她心里的浪涛载浮载沉。

孙女依着她，又掰了一递到她的嘴边，王咕滋咕滋一嚼，：“诺，这一是甜，是甜。”

老拍手笑：“无牙老太太恰橘，一半酸一半甜。”

王瘪着嘴骂：“老，癞狗，落了，撤回走。”

周兰芝用手背揩了揩泪，妆揩了，脸颊旁的雀斑若影若现，葛大海想起了她上这件衣服的来历，当年她就是穿着这衣服在电影院里应了他的求婚，昔日的她是得惊心动魄的，得不容人拒绝的，衣服没变，一条多余的褶都没来，然而人怎么就变成这幅鬼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