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荣幸，我很兴能为人指导——现实世界正是这样质、冰冷而又残酷的。”

枢零关掉了脑机连接。

他把玩起曦雾的发，“所以，小糖，我们的月旅行计划被迫提前终止了吗？”

曦雾摊手，“至少没法再以正规方式去线上旅行了。”

“外面的世界真奇妙，远比我从资料档案上所见的奇妙得多。你们过着绝大多数虫族人都难以想象的生活。

“在很久以前，你们将我们称为‘虫’，认为我们杀不尽、灭不绝、源源不断，我们欣然领受你们的祝福。

“现在若要我来给你们也取个称谓——你们应该是宇宙中五彩斑斓的霉菌。渺小脆弱，千奇百怪，多姿多彩。”

枢零松开手。

“要是妈妈也能跟我们一起线上旅行就好了。但她已经无法使用脑机设备，这对她太困难了。”枢零低着声，“他们说，她病恶化的速度加快了，时间大概还剩半年，会在明年的3月份左右。老阿姆开始来找我商定葬礼仪式上的细节了。”

虫族人称自己的生母为“妈妈”；称其她母巢为“阿姆”；至今已有十万寿的虫群祭司弥西图则单独一个辈分——老阿姆。

曦雾将枢零搂怀中安他：“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知。”枢零偏靠着他，“曦雾，当我死后……你也还有你的妈妈。”

曦雾以沉默作为回答。

……

半年后。

宇宙历136854年2月34日。

雷利斯虫群，中央皇，贝珠殿。

一直在浑噩状态中难以与人沟通的伊茜丝，忽然清醒过来令，将众人召集至她的病床边。

曦雾的心中无比沉重——这应该便是伊茜丝的回光返照，是他最后一次与岳母说话了。

侍从们调整着床铺，使伊茜丝得以从病榻上坐起。

伊茜丝的目光依次从他们上不舍地扫过——她的孩，孩的伴侣，小，四八，她的侍从们，几位关系较近的母巢，大祭司……

她言又止。

摇晃着羽须不好意思地对大家说：“哦…我忽然忘记我叫你们过来，是要对你们分别说什么了，我应该是有很多话要讲的，但我现在一句也记不得了……”

雅娜安她：“没关系，我们也都想得到你要对我们说什么。”

“是的，我相信我们之前一定已经好好告别过了。”伊茜丝笑着张开四臂，“我亲的家人们，在最后，我想再抱抱你们。”

枢零第一个扑过去，抢走了她怀抱最中间、最温的位置。

她溺地摸摸他的脑袋，“妈妈已经将你喜吃的那些心的方都教给小糖了。你以后别总是欺负他了。”

“呱！”四八哭着扑到她上，“呱呱！”

于是伊茜丝又向枢零补充：“还有四八，你别总是伸绊它摔倒。”

曦雾抱着小向她走去，她主动将他们两个搂怀里。

“小糖……我突然不知该对你说什么，总之，该说的话我一定都已和你说过了，现在就让我好好抱抱你吧。”

几位侍从、母巢也依次加拥抱中，只剩大祭司弥西图仍站在外侧，静默地见证着这场告别。

伊茜丝的回光返照没能持太久。

刚过去十分钟，她便再度意识恍惚起来。

又过去两分钟，她的遗忘症开始发作，曦雾和小总是最先被她忘掉的。

她惊惶害怕地让侍从将他们两个异族生面孔赶走，曦雾早已习惯如此，不需侍从们开，他便自己抱着小向房间外走去。

曦雾当然还牢记得伊茜丝在近一年前对他的那番嘱咐：

“……到时候，小一定很害怕，你要带小去他的婴儿房里，好好安他……然后，在我死去之后，你要把小放到我的上，让我带走他。”

曦雾几乎可以肯定——

伊茜丝一定有什么要事，要趁着整个虫群都被她的死引去了注意力，通过小隐秘地带给他。最后还要将小同她一起葬，随之毁灭所有痕迹。

曦雾不疾不徐、挂着合理的悲痛表地走到小的婴儿房当中。

一百声丧钟

小的婴儿房里, 有一座超大型的玩屋。

玩屋旁有一把有六条的大活靠背椅，伊茜丝平时便坐在这上面“带孙”，看护指导小如何在玩屋里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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