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张弓搭箭，虽说个十箭也未必能正中五箭，可只要中上一箭，周围的小太监们就开始大声喝彩，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好像后羿在世也不过如此。

夸得实在太过夸张了，就连朱厚照本人都有些受不了。在又一箭空后，他彻底失了兴致，将弓随手往一旁的小太监上一丢，转便走。小太监忙：“爷莫生气啊，爷的箭术本来是数一数二的，都是这弓不好，或者是这靶摆得不好……”

朱厚照反就是一脚：“拖去打他二十板。”

这个嚼的小太监摔了个狗吃屎，又听闻噩耗，当即就想哭。他不明白，他掏空积蓄，求爷爷告买来这个差，还正好碰见太驾幸，不是说太爷最喜听人拍了吗，为什么到他拍，就一拍到后蹄上去了。

太爷是喜听人拍，但是他不喜别人把他当傻哄，以为他就和那些史书上的昏君一样，随便夸几句就能让他转向，那他就是大大错了主意！

朱厚照气呼呼地坐在主位上。凤抢先捧了一盏羡茶上前：“爷先喝杯茶，消消火。”

这手脚可真是快，其余七人在心里嘀咕。朱厚照一饮而尽，面仍然不虞，丘聚见状忙抓住机会：“爷何必与此等没见识的小畜生一般见识。爷的箭术依才看，已是很了不得了。”

朱厚照斜睨了他一：“自相矛盾，你既是说他说得不对，缘何又说了一样的话来？还是说，你心里也觉得孤的箭术不过尔尔，也是拿些好听的话敷衍责而已？”

丘聚忙：“才怎敢，才句句可都是肺腑之言。”

朱厚照嗤笑一声：“是吗，那你倒说说，刚刚那个狗才说得是对还是错？”

这能怎么说，说对也是错，说错更是错，丘聚一时张结。永成与丘聚素来好，他的资历又较老，此时赔笑：“爷请恕罪，才们心虽诚，奈何笨嘴拙不会说话，还请爷饶了才们这一遭吧。”

朱厚照哼了一声。一旁的张永度其意思：“爷不必懊恼，爷习箭不过一年时间，只能隔三差五寻空闲来两箭，又没有一个正经的武师傅，能到这个地步，已经是爷天资聪慧了。您再多练些时日，必能有所成就的。”

朱厚照闻言却是彻底恼了，他一就将手里莲纹盖碗摔在地上：“好呀，终于说真心话了，你们这些狗才，刚刚是不是都在瞧孤的笑话呢，都觉得我这箭术上不了台面！”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忙跪地请罪。

然而，只有刘瑾说这样一篇话来：“才们连弓都拉不开，怎敢厚颜无耻笑爷呢。依才看，爷就是对自己太过求全责备了，才虽没读过几本书，但也知，就算是后羿，也不是刚生就能日了。爷如今的技艺已然纯熟，只是年纪较小，气力不足罢了。您只需要养好，待再过些年岁，还愁不能像太祖爷一般百步穿杨吗？”

这番话言辞恳切无比，上刘太监几皱纹一脸忠厚的模样，颇能使人信服，而且他刚好说到了朱厚照的心坎上。他的气恼，面上是由于那小太监一言怒，实际却是对自己十箭中了四五箭的战绩不满。可骄傲如他，既不喜人家一味瞎捧，又不能接受别人的安。只有刘瑾言辞恰到好，正能讨得他的心。

朱厚照这才颜稍霁：“你倒是会说话。”

刘瑾笑：“才生来就是直，笨嘴拙，也只能说几句大实话罢了。”

朱厚照闻言也扑哧一声笑来：“老刘啊，若你都是直，那世上就没有玲珑心肝的人了。行了，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