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乔的神却镇定得奇，她轻轻将那支钗拾起，以一淡到不能再淡的语气问：“这步摇上抹了剧毒是不是？”

“只可惜，你那位倧弟弟已不在人世。”连乔悲悯的望向她，“你费尽心思守护的东西，不过是一场空而已。”

“想不到妹妹还会照顾孩。”

“你弟弟因染天，上个月就去了，孙家借此病不吉，草草葬，也未曾大宴宾客。本还以为你早就知，如今瞧来你却是不知的。孙家这样煞费苦心将你蒙在鼓里，是何用意，也不用本多说明了吧？”

但是这一她怎么也刺不去，她想到家中的倧儿，他还那样小，还不会也有人暗中蓄意害他？要是倧儿死了，她肯定是活不去的；要是她死了——她也同样的放心不，不能亲看着倧儿大成人，就算了鬼她也不能心安的。

连乔袖微抬，将一封帛书扔到她怀中，“这是本收到的密信，你大可以仔细瞧瞧，淑妃到底有没有骗你。”

孙柔语哽咽，旋即又惊惶抬，“您都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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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乔听完她悲切痛诉，轻轻叹：“所以，你之所以答应淑妃的无理之请，其实只为了保护家中弱弟不被他人所害？”

孙柔语如遭雷击，双目愕然睁大，“娘娘此话何意？”

“没有人天生心存恶念，一个人在害人之前，多少会有愧疚之心。”连乔静静说，“从看到你门的第一起，本就已觉不对。本知你不是存心的，但是本很不明白，你究竟奉了何人的指使，胆敢谋害皇嗣这样大逆不的举动？”

孙柔语只能，嗓里堵成一团，她甚至难说话来。

“嫔妾家中的幼弟便是由嫔妾亲手带大，所以略微懂得一些。”孙柔语矜持的说，心里忽然涌起一酸楚之意。自后她便再没见过倧儿，也不知倧儿在府中过得好不好，人们会不会有意无意的为难他。一时间她只觉焦心如渴，恨不得立刻飞回家中去，尽明知这只是奢望。

孙柔语唯余泣。

暴室因各酷刑而名，是皇里最骇人听闻的地方，但凡嫔妃和人一旦去，就再也没有能完好来的。

一旦找到宣的，便再难掩藏得住。孙柔语群裾散开，落一般委顿在地，颓唐说：“我和倧儿的姨娘早早亡故，自小养在夫人膝，备尝冷艰辛。若不是为了倧儿，我也不用受制于人，更不会。”

想到孙夫人那张菩萨面目的蛇蝎心，孙柔语上就不禁一阵战栗，那女人当面无比贴，背地里却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倧儿已经快满十岁了，看去还和五六岁的幼童一般，手脚细如麻杆，别人问话也总是唯唯诺诺的，养成这样的，都是被人苛待所致。孙夫人另有一番说辞，说倧儿天生不祥，打从娘胎里就得不好，若非如此，曲姨娘也不会因为难产早早故去。连父亲听了这话也对倧儿心生不喜，反正他儿女众多，不差这一个——可是对孙柔语而言，与她相依为命的就只有这个弟弟而已。

孙柔语牢牢握着那支步摇，尽事先好了充足的准备，手心里却还是有冷汗涔涔冒——这步摇的末端沾了玉瓶中的毒，只消轻轻往婴儿边一抹，就能无声无息的置人于死地。

孙柔语忽然用力将步摇一掼，伏地大哭起来。她扑在连乔裙边，哀哀泣：“嫔妾有罪，嫔妾罪该万死！”

自上回发觉孙柔语对淑妃态度大变后，连乔就暗暗留了心，于好奇，还差人打听孙家的近况，若非如此，她也想不到里还有这般隐。

连乔想起孙柔语方才的举动，渐渐应了心猜测，“你是否担心家中弱弟无人照拂，因此才被人胁迫？”

连乔没有劝解她，只漠视着：“你若有什么隐衷，最好立刻说来，现在还有机会。否则了暴室，只怕你也没力气再说了。”

连乔原以为此话能吓她一吓，谁知孙柔语听了虽形微颤，却依然不敢作声。想必压在她心的那件事，竟是比酷刑还难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