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走得太远，只是避开人在附近走了一圈，离开也不过半刻钟而已。

可等他回来时，桑月回却守在院中，冲上来发了疯似的问他。

“你去哪里了？不是让你不要门吗？去为什么不和我说？你是不是不要娘亲了？你也要离开我对不对？”

她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双手抓着发，哭得歇斯底里。

“你们都是骗！我恨死你们了！”

谢知予也才六岁，正是需要大人陪伴关心的年纪，即便生在普通人家，也该是全家护的对象。

而他却早早地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以及安绪不稳定的桑月回。

“对不起，娘亲，不要哭。”谢知予叹气，用他小小的手背轻轻掉桑月回的泪，“我以后不会再去了。”

于是从这以后，谢知予就真的没有再想过离开，也不再羡慕外面的一切。

桑月回束缚了他的自由，叫他只能待在这里陪她。

她总是晴不定，经常不是在哭就是在摔东西，只有偶尔开心的时候才会想起来他的存在，但更多数时候都视他为空气，连饭也会忘记给他留。

谢知予经常饱一顿饿三顿，最初还会饿得睡不着，可后来次数多了，倒也慢慢习惯了。

但他心里一也不怪桑月回。

桑月回曾经也是个既温柔又耐心的娘亲，她会教他折蝴蝶、翻绳，和他一起坐在秋千上听蝴蝶说话，讲故事哄他睡，在夜人静的时候学着亲手为他一个布老虎。

只是后来，随着那位陛拒绝和她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她开始整日以泪洗面，渐渐变得郁寡言。

但她还是会持对他说：“你爹爹很我们，他只是暂时忘了，一定会很快想起来的。”

谢知予彼时不懂是什么，但他想，一定是不重要、随时可以忘记、丢在一旁的东西。

不然为什么娘亲总说爹爹她，可却总不见他来看她一次呢？

他又想。

一定也是会让人痛苦的东西罢。

因为，桑月回才会被困在这院落里，伤神哭泣，发疯失常，变得面目可憎。

谢知予一从回忆中脱离来，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桑月回上，漆黑的中甚至看不见一丝绪起伏，唯有一置事外的冷漠。

既无，断尘缘、灭人，无亦无恨。

他的心如一潭沉寂的死，有风拂过也泛不起任何涟漪。

再次回想起这段过往，他却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旁观者，没有办法与过去的自己共。

唯有对“”的厌恶和抵，从始至终都没改变过。

谢知予垂，不再看桑月回，慢慢将视线又移向姜屿。

他将木剑握了些，随后便看见前的少女不由自主地抖了一，几滴泪顺着脸颊落，抬起一双漉漉的杏神张地看着他。

就像一只受了惊吓，想逃却逃不掉的小兔。

谢知予原来是想穿她的脖。

但此刻却又突然觉得，其实不必将她如何，只是这样吓吓她、看她的反应取乐都有趣极了，有趣到足够让他不想再同她计较去。

于是他故意用力握着剑柄转了两：“就只有这样吗？”

姜屿顿时福至心灵，灵光一闪。

她又往自己上掐了一把，泪瞬间涌来，喊得更大声：“求求你了！”

同时又在心里安自己：

人就是要懂得能屈能伸，为了活命不丢脸的。

更何况只有谢知予一个人看见，他都是师弟了，那就让让他吧。

在姜屿哭着喊完这句话之后，气氛短暂地沉默了一秒。

随后便听见谢知予十分愉悦地笑了声。

他显然被姜屿的反应取悦到了，笑得肩膀都在颤抖，连带着手中的木剑也跟着抖动起来。

虽然料到他会是这反应，但姜屿还是没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变态。”

谢知予瞬间止住笑声，剑尖重新对准她的脖颈。

“你说什么？”

姜屿：！！！

“你听错了吧，我刚才没有说话。”

谢知予看她几秒，分不清是嘲笑还是讽刺地冷嗤一声，总算收回了木剑。

危机彻底解除，姜屿拍着心舒了一气。

正想说些什么，却见谢知予提着剑径直朝桑月回走去。

他只淡淡抬看着她的脸，旋即没有半分犹豫地一剑贯穿了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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