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见苍生，一起斩妖除祟，也曾为了形形的人间叹息，为了不公不正的冤案震怒，为了饿殍满地的苍生而落泪。

“阿云，我不想回去。池庐再好，不如与你走过的这天好，我不想被困在一家宅之中，我想与你一起走遍天，平妖戡，四海为家。”

……

少年姬睿一跃而起，拊掌：“是极！有你我三人在，天又有什么不到的事呢？我不信这天会永远如此，有朝一日，我要这天海晏河清，天归一！”

有什么朋友，所以他便带着她去认识自己自小的玩伴。他池庐九方氏，往来之人且皆有一平妖戡的本事，比如彼时还是成王世的姬睿，和龙溪凝家的大少爷凝茂宏。

那个时候，他们会在月共饮，池中嬉闹，山看星辰。

“不可！”回应他的，却是蓦地转的凝茂宏：“你们卜师本就命短，你要去卜苍生，还能活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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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醉酒，少年姬睿望着狼烟四起的边境，砸了手中酒壶：“叔父沉迷酒，不问政事，可苍生何辜！边境的百姓何辜！我等徒有这一平妖戡的本事，可我们杀得了妖，却……却救不了这战火之中的苍生！”

少年九方青穹摊开手：“左右不过一死，若为天亡，我命幸甚。”

九方青穹便知，她其实没有听懂：“阿云，我说的这段话里的重，是与你一起。阿云，我喜你，平生一顾，至此终年，我想娶你为妻，这个天，我想我再也找不如你一样的女，我也再难看到其他任何人，在我心里，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姑娘，我……”

他一遍语无次地说着，耳已经通红，上的每一发都像是在冒着气，但他依然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少女：“阿云，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九方青穹指了指自己的睛，笑了起来：“若是他们想，我这双睛，便用来为他们指明平天，利苍生万民的康庄之路。”

再后来，姬睿回去继承成王之位，凝茂宏也从凝家大少爷变成了凝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家主。

凝茂宏擅剑，姬睿擅阵，他善卜，再加上一个能令万妖俯首的方相寰云，凡是他们所至之，没有杀不了的妖，平不了的妖瘴。

方相寰云看着他的瞳，神清澄，不染尘埃：“我姓方相，我此生不能属于任何一个人，我有我的使命，我的职责，若有一天，苍生需要我为他们而死，我也会抛一切去赴死。即使如此，你也愿意吗？”

而他却不愿回到池庐九方家，而是站在了方相寰云的面前。

他于是笑了起来：“我姓九方，善卜，短命。族里的人都说我是九方一族这三百年来最天才的卜师，所以要比其他人更多看看苍生和天，如此以来，我应该还要比其他族人更短命一些。天如此，总归你我大约都活不久，岂不正是天生一对？”

“世族。苍生。天。”少年凝茂宏眉目冷峻如剑：“陛的权柄被世族削弱太多，地方割据，捉妖师散落人间，如今天，又有多少人，多少军队愿意听虎符调令，愿意听德发来的诏令呢？依我看，这天的世族都应当土崩瓦解，唯有寒门士族皆有平步青云之机，这天才能真正归元。”

方相寰云想了想：“可以啊。”

方相寰云静静听着两人的话语，转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九方青穹：“你也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