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之人，魂也将要窍，所以明德英的这一脚，正碾在了他的神魂上，将他所有的话都踩了回去。

这一切便如他在白沙堤的祖坟前跪时所说那样。

就连最后苦苦追寻的返魂丹，竟也如大梦一场般碎裂开来，最终功亏一篑，像是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明德英笑了起来：“你是个好孩，兴许你不记得了，你很小的时候，我见过你，也抱过还未满周岁的你。阿云能消得了活人的记忆，却总不能涉到我一个死人的。我知你是谁，可惜你与我儿……有缘无分。”

然后，她抬起，看向凝辛夷：“阿橘，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换句话说，在他看来，这些人理所应当他，理所应当以自己的一生环绕他。

她踩得那样狠，那样面无表，那样平静却汹涌，直到谢尽崖生机断绝，再无半生息，也绝无再说任何一个字的可能，这才慢慢移开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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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辛夷压着心底的酸涩，轻轻颔首：“好。”

凝辛夷知，这大约就是最后的告别了。她迟疑着抬起手，想要叫醒谢玄衣，明德英却摇了摇，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他太累了，让他睡一会吧。”

谢尽崖勉力抬，想要去看谢玄衣，却恰见到了谢玄衣看向凝辛夷时毫无保留的信任神。

这样的和在意太过轻易，太过笃定，也太过唾手可得，所以他站在所有人环绕的中心，居临地俯瞰，才会不为所动，才会觉得自己并不会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他愣了愣，蓦地笑了起来。

她似是用尽了所有了的力气，缓缓走到谢玄衣和凝辛夷面前，蹲了来，久地凝视自己儿的睡颜，神温柔眷恋，像是想起了他襁褓之时，刚刚学会走路，学会说话，喊第一声“阿娘”时。

他却放弃了这些真实，去追求不属于自己，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背德之人。

谢尽崖被自己的亲生儿戳得满是血，他就要死了，却依然在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像是乐不可支。他在笑谢玄衣，也在嘲笑自己的这一生，笑自己最后的结局，竟是如今这般。

可那些时刻是真实的，时光中的并不盛大的微笑与滴却连绵的幸福，也是真实的。

果然是这件事。

修之人不那么容易死，可被戳成这样的筛，想要不死也很难。

或许，这就是他的果。

他这一生，究竟成了什么呢？

一只脚毫不留地踩在了谢尽崖的脸上。

一切因果，皆落于他。

凝辛夷隐约猜到了什么，她心底酸楚，中却轻声：“请说。”

“请你杀了我。”明德英温柔地看向凝辛夷：“抱歉让你这样的事，可若是让阿满在一天之弑父再弑母，未免也太过残忍。所以阿橘，这件事可以给你吗？我的神魂，我的，请将他们都彻底粉碎，让我再无半回到这个世间的可能。我已经看够了尘世间，我累了，想去永远地沉眠了。”

可他认识到这一已经太晚。

“该说你果然是我的儿吗？德英，你看到了吗？你听到了吗？”谢尽崖须发尽散，血污满地，然而他这张脸眉鼻直，骨相太过优越，如此血腥狂态也似是修竹洒然，芝兰玉树折腰：“哈哈哈哈哈——你的儿他喜的，是他的阿嫂——”

他的儿，他的妻，已经甚至不愿意再多看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