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敢这样对阿娘？！

他怎么能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这样对阿娘！

于是颤抖的手重新定，谢玄衣在匕首之前，甚至还来得及问了一声：“阿娘，不用尽剑，用这匕首也是一样的吧？”

明德英早已泪满面，这两个在她生命中曾经最重要的男人终于在这场漫的分离后，迎来了注定的厮杀。

“阿满……”她才一，已经泣不成声，“可以了，已经可以了。”

她这样说完，谢玄衣竟是面无表地将那匕首从谢尽崖了来，再重新重重地在了另一。

匕首没血，发噗嗤的闷响，血四溅，落在谢玄衣的上，再溅在他的脸颊和瞳。

天地之间的所有声音都像是离他而去，他的中像是走灯般浮现了自己孩童时在谢府度过的那些日日夜夜。

这一刀，是为了阿兄。阿兄沉默寡言，他自觉与阿兄不对付，可阿兄每次归家，都会带来有些笨拙的小玩意儿，只为逗他开心。

这一刀，是为了他的二叔一家。二叔虽然有些，二婶也有慕虚荣，可他们二人对他从来都毫无保留。他还记得他五岁那年，不小心将府中假山中的枯草燃，火势蔓延，是他的二叔冲火场之中，将他救了来，自己手臂上的肤却被烧伤了一大片，此后每每雨天就会溃烂疼痛。

这一刀，是为了他的娘的刘妈妈。刘妈妈会在灶台前守一整夜，只为给他炖熬最鲜的汤羹，他生病的时候，刘妈妈会不放心那药过别人的手，一宿一宿地为他守着。

这一刀，是为了……

他又疯又平静，沉默着一刀又一刀，直到他的手腕被一只手蓦地抓住。

凝辛夷蹲在他边，用一张丝帕轻柔地去了他脸上的血：“阿满，不要看他了，看着我。”

谢玄衣麻木地听着她的话，瞳在她的脸上落了许久，才慢慢有了焦距，认了她是谁，看清了自己此刻到底是在哪里，在什么事。

他意识要转过，却被凝辛夷飞快地捧住了脸，不让他转过去看那一团血模糊和自己亲爹痛到瑟缩蠕动的惨状：“阿满，你得很好，谢家满门的仇，你也报得很好。答应草婆婆的事，我们也到了。这么久了，你可以歇一歇了。”

他报得很好吗？

谢玄衣慢慢眨了眨。

他终于到了吗？终于可以……可以歇一歇了吗？

谢玄衣喃喃：“阿橘，我……”

可他太累了，那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空无甚至虚无的麻木背后，是撑了这么久以来，沾染在他心的疲惫。

他只来得及吐这几个字，便已经两一黑，向前倒去，然后被凝辛夷接在了怀中。

……

谢尽崖麻木地躺在地上。

最开始的几刀是痛的，可是到了后来，他觉得自己的躯壳与神魂已经彻底分离开来，让他在这样无尽的痛海之中，脑中却反而愈发清晰地回想着自己之前的问题。

然后，在谢玄衣刺到第十三刀的时候，他倏而懂了。

因为在他的心里，所有这些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发妻明德英若非他亲要娶，绝不会成为谢家的主母，更不必说他的儿们，近亲远亲，还有那些附庸于偌大谢家的幕僚、侍从、侍女，夫……扶风谢府中所居的这三百四十余人，都是绕在他这个家主周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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