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之上的纹路细碎，除非这样仔细盯着，绝难看清，那双手……宛如陶瓷冰裂。

此时此刻，他为何会觉得痛？

可此时此刻，他的膛被自己的亲生儿穿，他埋藏心底最也是最卑劣不堪的秘密被大白于天，他最不想让谁知，偏偏这字字句句便落了谁的耳中，一难以言喻的、他此生从未验过的痛，像是一柄利斧般将他劈开来，让他忍不住佝偻躯，浑颤抖。

对着谢玄衣满是仇恨、厌恶、甚至恶心，再无半分对父亲的孺慕之的，自己发妻字字如泣的控诉和状若癫狂的破碎神魂，他突然有了一丝的动摇。

谢尽崖着气，尽力调整自己的呼，脑中却如惊雷般一遍遍问自己，想要找到一个答案。

……真的没有吗？

他倏而又想到了什么，吐血之余，抬时正看到了明德英在外面的双手和一截手腕。

若非对他和阿娘真的毫无，殊无意，又怎么可能会手如此之重，杀意如此之！

若是真的如此，那么谢玄衣就不会在双楠村因为蛊毒陷幻境，只是谢家血的解毒速度很快，那些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几可致命的毒，对于他们来说，并不会有命之忧。

谢尽崖已经很久都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了。

——“阿爹，你真的过我们吗？”

谢玄衣握着匕首的手在抖，他明明杀过很多人，见过许多血，可当这血是自己亲生父亲的血时，意义却又变得不一样。他明明幻想过许多次挥动这柄匕首的模样，可当他为了保护阿娘，真的挥刀之时，却只觉得沾染在自己手上的血变得格外彻骨又格外，他几乎想要将匕首直接扔掉。

他明知自己所之事，乃是冒天之大不韪，也好被所有人唾弃不齿的准备，正可谓他不地狱，谁地狱，他比任何人都知自己万死难辞。可为何此刻看着谢玄衣充满了厌恶与不齿、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的神，他会觉得痛？

谢玄衣也在大大气。

为什么会痛？

谢尽崖的那一掌了狠手，他扑过来时，将掌风接了个十全十，此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生疼，这一掌若是真的搭在明德英的上，怕是连她的魂都要被打散。

就像是有什么他过去并不在意、从未看在里过，可其实却弥足珍贵的东西，已经无可挽回地失去了。

在谢家满门在他的面前一夕皆亡的那一刹，他的神魂早已片片碎裂，他以为那便已经是人间最剧烈的痛。

谢家的血百毒不侵，但这不代表，毒对谢家人毫无用。

谢尽崖从来都自以为是一个绝对冷静，也绝对愿意承担自己所作所为造成的一切后果的人。

所以他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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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脑中蓦地想起了谢玄衣方才的问题。

……

他可以冷静地分析所有人，包括自己。

直到此刻，他终于相信谢尽崖方才的话了。

他以为没有的。

可毒总会让血的泽变得奇诡，如此一层复一层涂了几日的剧毒，混血中，即便不致死，刀膛的痛是真的，剧毒将腐蚀的绞痛，也是真的。

可阿娘手上的那些细碎的裂纹，分明昭示着……这样的掌风，她已经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她那样的人，因为阿爹的一己私，死后尚不得安宁，睁睁看着自己的枯萎腐烂，再到如今，连魂都残破不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