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噗嗤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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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凤栖还是一脸疑惑，又譬解说：“我知以我一己之力，想把章谊从相位上拉来是不到的，但撕他的脸，也让官家晓得天并不如章谊向他回报的那样国运昌明。”

“时不我待啊。”云桐说，“北卢虽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靺鞨建国之初，势不可当；唯有我们大梁，暮气沉沉偏还自自大。宋相公建议观望，官家却偏要动兵，不与哪方结盟，无论最后谁成谁败，最后都是引狼室、玩火自焚。”

凤栖摸那个金印，递给云桐：“你一拿便知。”

云桐说：“确实只是个旗号。‘借粮’，呵呵，掠地也是迟早的事。”

他一气说了这么多，顿了顿，似乎在思忖。接着又说：“羡自古是江南膏腴之地，我家虽是书香小，薄有一些田产，可以供家中弟半耕半读，但这七八年来，各逃难的人越来越多，落草的贼寇越来越多，即便是我家也渐觉赋税沉重，日越来越难过。我爹爹在我补了廪生的时候就告诫我，功名非为富贵，而是为天张目。所以，我不需要任何人指使。”

凤栖好一会儿才说：“我觉得吧，你还是偏于书生意气了。等你登科当官，建立实力，慢慢对付他倒不好？非要这样把自己毁掉？”

凤栖听得呆呆的，然后问：“可是，你以区区太学生弹劾章相公，不是以卵击石么？”

云桐有些诧异，伸手接过金印，手就知不对劲了：金印即便不是纯金铸造的，至少也是黄铜镀金的，但这枚金印两寸见方，托在手心里却是轻飘飘的毫无重量。再仔细摸摸看看，才瞧这是一个蜡模，上面用抄经用的泥金涂了一层，底面用朱砂印泥涂了。一应纹、印纽、繁复的刻印面都与实无异，所以远望金灿灿的一只，近一些也看不端倪，只有拿在手里才知是个彻彻尾的赝品。

云桐又在火堆里加了柴草，翻动了一会儿突然又问：“不过看样，靺鞨冀王还信赖你？连代表他钧命的金印都给了你？”

凤栖说：“谁叫他那时候叫我帮他设计金印呢？靺鞨荒蛮，什么都在新学。”

他指了指应州的方向：“你看靺鞨的冀王，已经发兵到并州了，他想什么，你不知吗？”

他最后又自嘲地笑了笑：“当然，肯定仍是以卵击石。我一破碎，而章谊只多了些上的腥臭。不过也值啊！天俱知其臭嘛！”

云桐“呵呵”笑了两声：“相公章谊，一向喜投机。官家信，他便一手好青词；官家喜奢用，他便说‘太平盛世需丰亨豫大’；官家觉得库缺钱，他便设立盐引、茶引，搜刮百姓的产业；官家好大喜功，他便撺掇用兵，想一并获得个‘文韬武略’的名号。”

凤栖终于又说：“我听说你在汴京带着太学生闹事，弹劾东府的章谊，是宋纲指你的么？”

凤栖说：“并州富庶，冀王又正好缺粮，打着这个旗号，借粮去了。”

一时更旺，火星飞到好，映得两个人的睛里都满着闪亮的星星似的，也因之温多了。

靺鞨本就算不上礼仪之，经幽州一役，对章谊家那位衙章洛是极度的瞧不起，连带着也瞧不起南梁，所以两国的合盟，渐渐变得离谱：和亲的公主不给办婚礼，说好要割的城池久不割，拿了岁币和钱粮却还一次次讨要军粮军械明人都看得来，这盟约离破灭不久矣。

云桐笑：“虽然以卵击石，但太学院那一场上书群劾的声势，不就是为天张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