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门外突然一阵恍惚：他来是想什么？去又是想什么？

温凌伸了半截的手缩了回去，再次觉得自己的好笑：今日在凤栖面前，跟噇了黄汤似的脑不清，给她绕得七八素的，但这会再砸了门去，只怕就要成为笑柄了。

望楼上，寒风凛冽，温凌裹了斗篷，眯着望着远的应州城。

温凌好半天才放松挓挲的双手，挠挠莫名发的，心虚地问：“你觉得什么样就不是‘竭泽而渔’？”

准备着挨嘲笑的溶月有不习惯。

又对溶月指了指地上一细匀称的说：“这还能凑合着用。”

凤栖无语凝噎，半日才说：“我日常教你读了些书，你就记住了了这些艳词？”

凤栖又说：“这一路上只有你一直陪着我，担惊受怕、挨打受气。今天你说那傻话，我知是为了救我。”

然而门上“咔哒”一声，大概是溶月用柴把帐门闩上了。他还听见那丫鬟的抱怨声：“打人打得疼死了！以为自己的胳膊都要断了！还是九大王好，诗礼治家，不遇上严重的过失从来不轻易殴打仆……”

凤栖垂睫，俄而又抬起，莹莹的泪目在火盆的光亮反显得朦胧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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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日是自己言语不谨找的打，冤屈都没的喊，而且悄然看凤栖的面，觉得这刻薄主接来又要嘲笑她了。

溶月不由有些哽咽：“娘懂的心意，就算被打死也值了。娘金尊玉贵的，哪能在这样的破地方就……就……好歹也得该大礼合卺，金杯酒，芙蓉帐，香汤齐备，是不是？”

他想今日抱得人归，不想却被人教训了一通治理的方略。

温凌想了想说：“这是你们汉家人治国的方略？”

他没好气地回复：“我来看应州城的况！”

凤栖问：“这有什么好‘啊？’的？”

岗有哨兵，远远地用靺鞨语问：“谁！嘛？”

转了帐门。

屋里，门闩好，凤栖小心地给溶月紫胀了两痕的胳膊上药男人的手劲真大，隔着厚厚的棉袄，能打这样淤血的伤来。

他不由觉得自己好笑，旋转回想再去毕竟这是他的新娘，上得到应州，他还要和南边凤霈所在的并州合作呢，他嘛不能理直气壮地睡自己的妻？！

夜虽了，应州城里万家灯火犹自未灭。

“行了，你别说了！”

“啊？”

温凌又眯起他那双睛，半日说：“权且看看吧。”

溶月嘶溜溜倒着气，疼得泪汪汪。

明日要决战，温凌却突然很气馁，但是脸上不肯向她认输，也不肯向她显自己的虚弱来，所以咬着牙，直直地盯着她的睛。

简直被这蠢货气得疼。

凤栖停了停说：“应州是我的‘嫁妆’，就是你的地盘，你好好呵护它，不成么？”

温凌这才又一次了踌躇满志的笑容，久久凝望着应州城，心里终于一阵舒坦。

凤栖说：“我不懂什么治国方略，我只知‘上得天，不能上治天’。”

“好了。”凤栖帮溶月披好贴的小衫，说，“今天谢谢你。”

溶月眨着睛，也是半日才说：“人生第一次，可不能虎！又不是营中歌姬，随随便便就拉去了帐篷。”

苦战在即，只怕谁都睡不着了。

他一气，看了看建在岗上的新望楼，便发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