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听见还提到她加的那两筷箸菜，弯弯嘴角，眶也跟着红了红。江满梨也心里叹气，恨不得时间往后倒一倒，不当提这茬的。

霍书又：“那日冲撞了恩人，本无颜再来叨扰。可阿兄走前留嘱托，实在无法违背，今日才敢贸然来等。”

大孩，说话字斟句酌的，与他的年龄十分不相称。

“不用恩人来恩人去的。”江满梨微微笑了笑，“我看你多不过十岁，我叫你阿霍可好？你就叫我阿梨罢。”又指指藤丫，“叫她藤丫。”

又：“你阿兄有何嘱托，直说便是。”

霍书，取背上背的一个破布包，打开来，拿一只陶碗。又将手伸袖里仔细摸一样东西，递过来，是一粒碎银。

：“阿梨，藤丫，这是那日送去的馉饳儿碗，我带来归还。这颗碎银是在馉饳儿的碗底里找到的，阿兄说，不该拿的决不能拿，让我也务必还给恩人们。”

银？

藤丫看看江满梨，意外：“小娘还给了银？”

江满梨何时放过银，乍一听，也心生奇怪。却在张前忽然想到林少卿说他找那差役代过几句，心里大约明了了，：“这碗我们收。可这粒银却不是我们的，恐怕须得你当面还给原主。”

“不是吗？”霍书有些疑惑，“那何能寻到那位恩人？”

江满梨：“今日是找不到了，你先回去睡一觉，明日卯时前再来，兴许就能碰见他。”

“明日啊……”霍书眉皱得，沉一会，抬，“可否请阿梨代我转？我怕我明日不能再来。”

“这是为何？”

霍书似是有些难以启齿，最后咬咬牙，往前靠了一步，拨了拨上垂的发，耳后颈的肤给江满梨二人看。

“啊。”藤丫轻呼一声，惊讶地张了张嘴。

江满梨也意外：“不是说从轻发落么？怎竟是这般？”

霍书那片肤红着，能看原本是脓的伤现结了痂，红里带着青紫黄褐几番颜，令人不忍直视。而从那伤发青的颜和形状来看，是墨刑。

也就是用墨给犯人纹上洗不掉的标记。

霍书：“阿梨勿怪官差大人们，我那日未受一鞭笞，已是万幸了。只是刺了几，看着可怖，实则不疼，过几日也就愈合了。”

“那你是怕给银那人见你……”藤丫试探着。

却是霍书摇摇，：“阿兄走了，我在京城孤漂泊。原想像阿梨所说，找个力所能及的活计，可如今带了这墨，遍寻几日，人家都不愿要我。我听说明日城外招北上为大军修壕沟的民夫，不计是否受过刑，我年岁已够，不如跟他们一同走。”

确实，被刺了墨，定是哪都不敢要了。

江满梨原未多想，只当霍书在京城应是有落脚的，此时一听，才觉不对，：“你在这京城没有其他亲人了？住可有？”

霍书低，末了，轻轻摇了摇。

-三丈见方的小屋，一半作灶房，另一半挂了帘，挡住一张颇有些年的木榻，就是两个小娘日常寝睡的地方。

藤丫把地上两张矮凳挪了又挪，指着灶旁一小片空地对江满梨：“要不在这再挂一张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