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归尘，土归土？”雍盛忽然怒从心起，腾地起，“你谢氏兄妹烂了骨连着，自甘堕落也就罢了，可你们害了戚氏满门忠烈，对他们，对这些年来死在你们手里的忠臣良将，难你们心中就没有半分愧疚吗？”

雍盛闻言，腔间陡然升起一恶寒。

是了，这就是他不论掩饰得多好都与这悲惨世界格格不的原因。

从前他还妄想能行教化召之法，如今他倦了，他能的，只是送这些罔顾廉耻与善恶的渣滓黄泉。

“今儿天不早了，明日吧。”

“利用便利用罢，阖上，哪里没有机权算计？我与都是先帝的妻，理说我们三人应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可哀家却害死了一同大的，而先帝也无论如何不会让谢氏女怀上龙。谢衡算计哀家，哀家又何尝没有利用过他谢衡？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纯粹的真，煮豆燃萁，骨相残，古往今来有何稀奇？只是如今尘归尘，土归土，黄泉碧落，再没什么好争的了。”

太后叹息：“哀家老了，不想再待在这里，圣上为哀家选个好去吧。”

雍盛的形微顿，问：“你想去哪里？”

“好。何时启程？”

雍盛了。

雍盛望着门外清寂的石榴树，那一刻，脑中掠过许多虚影，他看见了，却抓不住。

临走前，太后背对着他，唤他：“盛儿，哀家虽罪孽重，手上人命无数，但并未残害过你的生母，只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总也是哀家的错。因念她当年拼死相护的恩，哀家亦数度护过你。对你而言，哀家自然算不得是个好母亲，但哀家仍希望，你不要记恨哀家。”

“愧疚？”谢良姝空白的脸上倏忽纠结起复杂的神，似乎不理解雍盛为何有此一问，“成王败寇，输赢之间，善恶不论，只念生死。既了局，便要有抛家舍命的觉悟，就像如今的谢家，输了便输了，一死便是，又有什么好埋怨的呢？盛儿，你是皇帝，是这世上最该明白这些理的人，从来历史皆由赢家书写，赢了便是善，输了便是恶，哀家从前教你的，难你都忘了吗？”

他改变不了诸如此类植于谢氏之心中固的观念，他们权术并引以为豪，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礼仪忠孝，力行的却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什么公义正，不过是互相攻讦的工，什么仁孝悌，不过是为了更好地役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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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醴泉寺就很不错。”她阖目。

“谢氏哪里来的脸面，竟敢与戚氏相提并论？说去，恐怕要贻笑大方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理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