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描述引起雍盛片刻的失神。

雍盛叹气：“朕知你真正怨的是谁，朕亦知，你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怨朕的。你一一个草民，今君还是君，而臣已非臣，秋荻啊秋荻，难你已不愿再辅佐朕？还是说，你认为朕之平庸昏聩，实在不再你的君父？连你也要弃朕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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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畿繁华，云州苍莽，危城池，烟朔风，重峦叠嶂。”裴枫直起腰，沉的目光投往遥远的天际，“臣幼时曾随先父镇守荥关，腊月里，天晴时，风又又烈，刀一般，裹挟着草场与鲜血的腥气，割得人面生疼。一雪，就搓棉扯絮，冰封辕门。夜半城击柝，账中笳鼓喧喧，战事一起，又翻成烽火黄烟，角声满天……”

“臣，不敢。”

眸细看他，登时如芒在背，好不自在：“草民愚钝，不知圣驾亲至，有失远迎。”

他已大气都不敢，非是害怕，只是他锐地觉察到，前的皇帝与他印象中的竟判若两人。

怨了，但还没完全怨。

尽说的是自嘲自贬的话，但那气度，那压抑的沉痛与无形的威压，促使裴枫心间猛然升腾起一簇烈的火苗，他激动地了涸的嘴，藏在袖里的手被的希冀激得颤抖。

雍盛默视他，仿佛今日一回见到这个刺儿属，忽地旋笑来：“迎不迎的另说，指不定你这会儿在心里怎么骂朕呢。”

裴枫连忙回说：“草民不敢。”

“云州……”雍盛向后靠在轿厢上，双手叠置于腹上，又回到平日里懒恹的模样，喃喃，“云州该是什么样？朕生于，于妇人之手，此生连京师也未过，实在肖想不边陲重镇的模样。”

“朕听闻你是云州人？”雍盛跟着又缓了声气。

这一句接一句的发问，明明是再轻柔平淡不过的嗓音，却字字是刃，句句见血，直刺得裴枫浑一震，垂那颗矜傲的颅。

裴枫忽觉，他竟从未认真思量过，前这副金玉堆铸成的致里究竟藏匿了什么。

“雷霆雨皆是君恩，早在那日大庆殿犯颜直谏，草民就已好了最坏的打算，如今仅是脱这官服，还远远算不上最坏的。”裴枫向来无所顾忌，抬直视雍盛，双眸恍若淬了火的刀，“君为臣纲，君辱臣死，草民即便有怨，怨的也绝非君父。”

“是。”裴枫如实回答，“臣祖籍云州酌县。”

“陛？”直到裴枫唤他，雍盛转眸，漆黑瞳中泛着常人看不懂的波澜。

“哦？”雍盛轻轻挑眉，表示不信，“朕刚刚才撤了你的职，你不怨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