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的女郎自然也是万般怜，闻言笑着应是：“厨那伙儿人都知夫人最是重三娘，又怎会慢待？夫人放心便是。”

安城外涌来避难的百姓连稠乎些的白粥都不可得，而在世家，青虾鱼却是再常见不过的东西。

崔檀令微微蹙眉，捺住心中的不适，只：“阿娘，您就不能唤我的名字？”

兕，兕，这个小名儿一听便像是个犷捣的小郎君用的，崔檀令从小便嫌弃它。

在这事儿上卢夫人却很持，她顺着女儿单薄的肩，笑：“民间都说‘贱名儿好养活’。咱们家已然是泼天的富贵了，唯恐你这样的小小婴孩承受不住，你阿耶便想着给你取这么一个小名儿。瞧，你不是平平安安地活到现在了？”

泼天的富贵。

这话放在外边儿，指不定是要抄家灭族的祸患，可放在清河崔氏这样的家族来说，只是一句再客观不过的实话。

但崔檀令还是不太想被叫成小犀。

母女俩亲亲地用了早膳，卢夫人接过女使递来的茶盏漱了漱，放在外边儿十金才得一两的茶叶了这清河崔氏的府邸，也不过是主人家用来清的茶汤。

卢夫人见着向来喜静的女儿破天荒地频繁来寻她，以为女儿是听着了外边儿的言心中害怕，这般一想，卢夫人脸上的神更加柔和了些，她这女儿平日里再乖巧柔顺，也不过是个才满十六的小娘，遇着这样王朝恐会颠覆的大事儿，心中焉能没有恐慌？

再者……

卢夫人的视线越过轻轻垂的碧玉珠帘，那墙之的那位少年天，对着兕分不一般……

只她不确定，兕是不是也对天动了心思。

卢夫人不舍得叫女儿嫁中去，五姓七望的女郎，何愁好姻缘？再怎么从世家中挑，也比那样只能充作傀儡的少年天来得。

更何况，听说那叛军已经快攻到安了。虽说卢夫人对夫郎他们有自信，便是朝代更迭也不会影响到她们的日，可又何必将自己养成的女儿送去陪着那前途飘摇未定的少年天受苦？

卢夫人想到这儿，轻轻叹了气，叫她靠得再近些，将香馥馥的女儿搂在怀里轻声安：“兕莫怕，任凭外边儿再怎么风雨飘摇。只要世家之间同气连枝，便是地龙翻，也不能伤了我们的本。先祖在当时那般艰难的时刻犹能带领我崔氏一族镇定中兴，如今不过是一伙从泥地里发家的叛军。你是崔氏来的女郎，难还不相信你阿耶与叔伯他们的本事吗？”

阿耶与叔伯他们的确慧而察，可正因为此，崔檀令对于他们睁睁看着王朝倾颓败落，却不愿舍力挽回的事心中颇觉复杂。

崔檀令张了张，没有声。

阿娘自己也说了，那叛军领都是从泥地山野间发迹的猎，一蛮力，自然不会像阿耶与叔伯他们这样自小经受儒学大教导的儒将文臣那样思虑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