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砒石这东西很懂？”

叶连翘不由得抬起，将平安上上打量一番。

平安和元冬两个是松年堂请回来的女伙计，在药材上，自然不可能甚么都不懂。可是……砒石这玩意儿，她这松年堂里的坐堂压儿没见过，平安却能说得是，觉……有丢脸啊……

“也称不上是非常了解吧。”

平安很是严肃地清了清咙：“在去松年堂事之前，我也在药材行当里过事，知砒石有大毒，所以格外留心而已。这东西毒猛，服需得非常小心，就连外用时敷在患，也得十分注意份量和使用时间，稍有不慎，便可能造成局中毒。不过，若是将其放在香袋之中，平日里并不直接碰，应是不至于带来任何不妥。”

“唔……”

叶连翘将她的话仔细听了去，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况且，叶姑娘你瞧。”

平安伸手将那细碎的砒石了起来，送到叶连翘面前：“这砒石个很小，就算毒再大也是有限，苏四公对药材很是了解，想来，之前必然是斟酌过的，我想不会有问题。”

“这个我当然明白。”叶连翘对此十分赞同，“没听见曹师傅说吗？苏四公读过的医药书，摞起来比咱们小书房的桌还要，莫说是我这半吊了，即便是我爹那样的正经郎中，药材方面的知识，也未必就有他渊博。”

“那姑娘在担心什么？”平安望向她的脸，“看起来，叶姑娘对这砒石的使用有疑虑？”

叶连翘不愿把她也扯这浑里，先儿苏大夫人的那些话，自是不会与她细说，随便敷衍了两句，将事遮了过去，心中却是生一个念来。

她忽地想起，叶谦曾与她说过的一些话。

某些药材，是决计不能与酒同用的，譬如说叶谦用来泡脚的草乌，若与酒同用，便会使人的肤产生灼烧，同苏大夫人用完展皱膏之后的状况十分相似。不知这同样有剧毒的砒石，会不会也是如此？

虽然平安说，这东西只要不直接接，便应当无碍，但那样猛烈的毒，又怎能让人全然放心？

“那个……”她想了想，一个没忍住，开问，“砒石能否与酒一同药，平安你可知？”

平安的眉，瞬间便皱了起来，脸也愈加肃然：“不行，绝对不行的！以前那药材行当里的老师傅便同伙计们千叮万嘱，让他们在摸过砒石之后，千万不能立刻沾酒，因酒能使毒发挥得更……叶姑娘，你问这个什么？”

“啊，随便问问。”叶连翘摇摇，冲她一笑，话题就此打住，再没有多问一句。

……

两人将桌上那些个药材归置好，仔仔细细地洗了手，见已临近午时，便叫上叶冬葵，一同去城中寻了一间小饭馆儿吃午饭。

晌再没旁的事，叶连翘同那客栈掌柜问明了府城里几间药铺的所在，便打发平安去置办些药材，又让叶冬葵前去帮忙买些用得着的皿工，预备趁着这几天在府城的工夫，将几供大夫人秋冬使用的容品制来，自个儿则拿随带着的药书，打算好生斟酌一番。

书倒是摆在前了，人也在亮亮堂堂的窗边坐定，只不过，却是一个字也没看去。

说实在的，这事儿有不好办了哎……

苏时焕在那香袋中加了砒石，究竟是单纯地想要利用它来杀虫去腐，还是另有目的，现叶连翘不得而知，那么在苏大夫人那边，又该如何回话？

那母俩，原本就早有嫌隙，若照实了说，谁知会不会掀什么大风浪？

嘁，他们姓苏的，就算打得翻了天，跟她也没半系，可……万一得不好，她两不是人呐！苏大夫人和苏时焕，哪个她也得罪不起，一旦惹得任意一方不快，往后就决计没好日过，莫说现她还领着松年堂的工钱，即便是往后，她自个儿去那容养颜的买卖了，人家想要找她的麻烦，还不照样易如反掌？

谁让她只是个小蚊？惨哪！

这个事儿，当真是越想越让人发烦，要拿主意绝非易事，叶连翘琢磨得壳发痛，脆将手边的书一扣，站起来，开门走房间，倚着栏杆四里胡张望。

过了中午的饭儿，楼的大堂便冷清来，小伙计搬了张凳，坐在大门的光里，脑袋一栽一栽地打瞌睡。掌柜的瞧见了，上去便老实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脚，笑骂两句，将他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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