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现在甚至连汉娜都能给自己带来一默默的安。然而，汉娜一如往常，躲到了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她正藏在走廊的小桌底——从厨房是看不到这里的。她抱着膝盖，听着莉迪亚的铅笔在纸面上划动的声音，以这形式表示她对的关心，而莉迪亚当然不会知。圣诞节那天早晨，莉迪亚对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心怀不满，连玛丽琳最终把考卷从墙上摘来这件事都没能取悦她。

&esp;&esp;围坐在圣诞树拆礼也无法改善莉迪亚的心。詹姆斯把缠着彩带的包裹接连分发给大家，但莉迪亚害怕看到母亲给她的礼：玛丽琳通常会送她书。实际上——虽然母女俩都没有完全意识到——是玛丽琳自己想读这些书，因为圣诞节过后，她有时会从莉迪亚那里把书借走。对莉迪亚而言，无论她年龄多大，这些书都太难懂。这不像是礼，更像某笨拙的暗示。去年，母亲送的是《人解剖学彩图集》，开本很大，没法垂直书架；前年，莉迪亚收到的是《著名的科学女》，厚厚一本。那些著名的女令她厌烦。她们的故事大同小异：别人说她们不到，但她们还是决心去。莉迪亚想，这是因为她们真心想，还是因为别人不赞成？人解剖图令她作呕——男人和女人被剥掉了、揭开了肌，只剩光溜溜的骨架。她胡翻了几页就合上书，在座位上不安分地扭动，就像狗抖掉上的雨一样，想把恶心的觉甩掉。

&esp;&esp;斯看着他妹妹眨着睛，圈变红，顿时从愤怒中生一丝怜悯。他已经把哈佛的来信读了十一遍，终于说服自己这是真的，他们真的录取了他。再过九个月，他就可以走了，这个消息驱散了他的所有不快。不过，要是比起他的成功，父母更关心莉迪亚的失败呢？反正他要走了，他要上大学了——而莉迪亚不得不留在家里。他现在的觉，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苦乐参半”。这时，他父亲递给他一个用红锡纸包着的礼，斯试探地向莉迪亚微笑了一，她假装没看见。度过了不自由的三天，她还没好原谅他的准备，但斯的态度温了她，如同在寒冷的冬日咽一大茶。

&esp;&esp;要是她没有接着望向天板，莉迪亚可能很快就会原谅她哥哥。一样东西——他们的白斑块——引了她的视线，发了她的一段回忆。他们很小的时候，有一次玛丽琳带着汉娜去看医生，只有莉迪亚和斯在家，他们看到一只大蜘蛛在窗框上爬，斯踩着沙发，用父亲的鞋拍死了蜘蛛，在天板上留一块黑斑和半只鞋底的印迹。“就说是你的。”斯恳求，但莉迪亚有个更好的主意。她从詹姆斯的打字机旁边拿来修正，一一地把黑印痕涂成白，父母本没注意到油天板上的白。此后的几个月，她和斯一抬看到那块白斑，就会相视而笑。

&esp;&esp;莉迪亚发现，如果仔细看，还能看父亲鞋底的纹路，至于那个较大的斑，它曾经是一只蜘蛛。他们曾经是一伙的，整天混在一起，连这小事傻事都同甘共苦。她从未想到他们会像现在这样。晨曦穿过窗洒在墙上，形成明暗不一的光，她斜瞥去，想要分辨白和米白的不同。

&esp;&esp;“莉迪亚。”她循声望去，其他人都在忙着拆礼。斯正把一卷新胶片装相机；她母亲着一条金链，链坠是红宝石的，在睡袍的映衬闪闪发光。站在她面前的父亲递过来一小只包裹，看上去很结实，边角锐利，像是一只珠宝盒。“这是我的礼。我自己挑的。”他笑容满面。詹姆斯通常会把圣诞采购的任务给玛丽琳，让她在礼品卡上签名：你的妈妈和爸爸。但这一次，他特地为莉迪亚挑选了礼，而且迫不及待地给了她。

&esp;&esp;他亲自选的礼，莉迪亚想，一定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她立刻就原谅了父亲那天没有帮自己说的事。包装纸面似乎是一样而珍贵的东西。她觉得可能是金项链，就像学校里的一些女孩的那，她们一上就从未摘来过。有的项链上拴着金的小十字架，是振礼1上得到的信；有的挂着漂亮的小装饰品，恰好贴在她们的锁骨之间。来自她父亲的项链一定也是那样的，是对母亲送她的书以及过去这三天的补偿，是为了让她知：“我你，你一直都是那么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