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公尚不知落，但小的曾听闻，有些船丁漂至岸边，被守卒捉去，押在圜土牢里。”

“那改日咱们悄悄去将他们放来。”

“骡”笑了：“殿是有大本事之人，但尚不知岱舆有两地方最危险。”

“是哪二？”

“一是近海，因那有鼇首没。鼇鱼是三仙山的基，会对贸然近前的海船风吐浪，一着不慎，便会像咱们当初一般被浪打散。且若遭鼇鱼一吞，那更是只得葬于暗无天日之所。”

方惊愚。“骡”又：“第二，便是岱舆城关了。殿切莫掉以轻心，谷璧卫、白环卫和碧宝卫分别名列仙山卫中的三、四、五位，他们联起手来，更是动地惊天。且岱舆有铁骑万人，要破这城关，决不似在瀛洲一般只斩落玉卫一人的首级足矣。殿要救人，难如登天。”

这一席话讲得严肃，听得方惊愚掌心也冒冷汗，若要岱舆城关，确是有别于蓬莱与瀛洲的艰险。然而看楚狂依旧一副颇无谓的神，他又略略心安了些。方惊愚低声问他：“你不怕么？”楚狂说：“怕什么？”

“关这件难事。”

楚狂：“玉卫都被咱们打倒了，还怕余那几个小卒作甚？我的命也是殿的，区区死生几回，无可畏惧的。再说，我若怕了，惹得殿也怕了，这便不好了。”

昏黄的灯光里，他的瞳眸泽亮，像盈着一双明月。方惊愚轻轻松了气，：“你既不怕，我也万万不会怕的。”

几人正说这话，却听见一阵撒豆似的脚步声，一个蒙瘴翳、着麻葛衣的老妪忽推开吱呀儿响的木门，笑：“二骡，家里有人来了？”

“骡”忙起相迎：“娘，您且歇着，是两位贵客，儿来招呼便好。”那老妪摸摸索索，显是两已看不清。方惊愚和楚狂一回见到他家中人，吃了一惊。待“骡”扶她回屋坐好，复返回来坐时，方惊愚问：“这是你娘？”

“是。”“骡”，略带赧然地挠，“她年岁大了。我在蓬莱中的又是暗中营生，怕牵累她，还是让她在岱舆居留安心些个。”

“骡”娘却坐不住，时不时来招呼他们吃茶、递浇了酥酪的豚饼，一会儿给他们的扎加只草垫，一会儿把着笤帚扫地。方惊愚对“骡”：“咱们上有谷璧卫施派的活儿，便不多叨扰了，也免得扰了家慈清净。”

“骡”言又止，这时只听他娘在厨里叫；“二骡，来帮把手择菜！”方惊愚拍拍他的肩，轻轻：“去罢，你常年漂泊在外，而今便去多陪陪家慈。”

两人与“骡”别，行将自海草房中离开，这时却听“骡”叫：“殿，等等！”

回一看，“骡”已赶到门边，将檐的馒笼取，递到他们手里。笼中白鸽扑翅，咕咕直叫。“骡”：“这是岱舆飞，想必先前如意卫大人也同两位讲过，此鸟翅健，可越万千山。若二位对小的有甚吩咐，将亲书投它上捆的信笼，将其放飞，它便能飞到小的这。”

“多远都成么？”

“骡”眯笑：“多远都成，哪怕是一路飞到蓬莱，也未尝不可。”

说罢这话后，二人同“骡”挥手别。他们站在日光里，静静地望着那间海草房，从其透风的牗里，能望见两个人影蹲在阶前择菜的模样。夕晖，老妇银发莹莹，慈祥恺恻，带着一故园般的意。“骡”坐于其畔，宁静垂。这二人仿佛一幅恬然天成的画景，忽教方惊愚到一阵莫名的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