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沥地滴在那戗金匣里的遗骨上，竟都了去。

一时间，府园中一片哗然。仙山吏们接耳，杂议声宛若沸。玉卫和靺鞨卫皆意味地望着那遗骨，琅玕卫脸灰暗，似了魂儿去似的。而方悯圣的神却平静无澜，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切。

“你果真是……白帝之！”玉卫沉沉发笑。

老者又扭问靺鞨卫，“陶老弟，你这遗骨货真价实么？可有人动过手脚？”

还未等靺鞨卫答话，方悯圣又，“诸位若不信，还有一个法证明我的份。”

不知不觉间，他已拦在方惊愚前，像一堵墙般挡住了仙山卫们扑面而来的杀气。方惊愚瑟缩着，既是激，又是惊惶。他分明到现今矛皆对着兄，而他只能个缩在兄后的孬。

方悯圣伸手脑后的系带，取丝质罩。方惊愚缩在他背后，却望见玉卫和靺鞨卫突而瞪大了，显惊愕之。方惊愚想，他们约莫是见到了兄罩藏着的爪痕。兄那时虽年弱，却敢持剑同猛虎搏斗，胆气横秋，确与先帝苗裔相匹。果不其然，玉卫目泛光，哈哈大笑：

“不错，不错！你果真是白帝遗孤！”

方悯圣沉默不语，将罩重新回。方惊愚在他后惊惶地伫立着，众多疑问陡然迎刃而解。

他忽而明白了，为何爹将兄视作掌上明珠，对他却弃若敝履。为何分明皆是同日而生的骨，他与兄却似有天壤之别。方惊愚浑如遭霹雳，颤抖不已——他曾在镜中反复端详着自己的眉，他和方悯圣生得一儿也不像，那曾隐隐约约的预于此刻昭然若揭，他俩虽是手足，却非血胞！

黑衣仙山吏们一般涌了过来，伸手去捉方悯圣的臂膀，将他擒起。方悯圣却摇了摇，说他能自己走。然而此时院里却迸发一凄厉的惨叫：

“不许走，方悯圣！”

发惨叫的人正是琅玕卫。此时他一张脸已然胀成猪肝紫，若不是一伙仙山吏狠狠着，倒要冲上去撕人面。他双目血红，已然失了神智，甚而每叫一声便要吐一血唾：“你若跟他们走，便是了狼窝，往后还不会被生吞活剥？什么狗遗孤，你就是我的儿，那遗骨是假的——假的啊！”

几个仙山吏压不动他，被甩飞来，跌断了骨，在地上着，哎唷叫唤。靺鞨卫笑，“怎会有假？老莫非还能拿剔牙骨来试你儿么？若真能试来，那倒是一位猪儿、狗儿了！血既能骨里，便是与先帝有亲缘了，不想走也得走！”

仙山吏们罗唣起来撵人，院里像煮开了一锅黏粥。琅玕卫一迭声地厉声嘶吼，然而因伤的缘故终究无力起。方惊愚在一阵兵荒里呆立着，孤独得似被吊在了半空中，直到方悯圣在一群黑衣人的押解中经过他前。

方悯圣蹲来，抱了抱他，“别怕。”

兄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带着熏衣的豆蔻香。方惊愚依偎在那臂弯里，突而止不住地泪如泉涌。

“你要走了么，哥？”

他有一烈的预，仿佛这是他与兄的永诀。连他也知当今圣上对先帝的恶痛绝，何况兄若真是白帝之，岂不是会以死罪论？他用瘦的手使劲儿扯着方悯圣的衣袖，泪满面。同时他也一个劲儿地暗骂自己，为何自己这般孱羸？若不是为了救他，兄分明能远走飞、逃过死劫的，现在倒好，自投罗网来了，是他害了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