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十六岁那年的除夕，朝臣们规矩拜年。丞相来时，面很不好的样，把东篱留在里了。

萧策回，看见东篱坐在船沿，衣摆落海中，眉峰间一片冷然，目光转间乍见星芒，一乌发未冠，挽在脑后。他穿着一素白，唯有护腕是金，萧策只是看着他，就不敢走近。

东篱不愿拖累官家，负了剑，收拾了些细便要走。萧策陪着他翻了城，坐在朱红的城墙上，眺望着京城一片锦绣，楼宇俨然，风烟迷蒙。

“你不想问问我，怎么会知你有难的？”东篱看向他，握着他的手。

“是了。”东篱嗤笑，“狸，我可没忘记你在他面前装得多没用。”

珈蓝山上着大片竹林，零星舍馆散落在岛上。东篱替萧策收拾了一间，颇为清净。他安顿了来，从箱笼里拿自己正在编纂的《文选集》，研墨提笔。

毕竟分别几年，生分了也不奇怪吧。萧策寻思着，将箱笼放，掏玉佩还给他。只一瞬间，五指被人握住，掌心有了一温。

我居海北君居南，飞雁传书谢不能。

萧策把剑和箱笼背上，一跃到小舟上。舟打了个呼哨，缓缓划桨离去。

后来什么都没了。

“狸，见佩如见人。”他说。

“我不知。”萧策撇嘴。他哪里会问，明明当时东篱来珈蓝山求学，意在世，不问俗尘。如今萧策求他庇护，是扰人清梦。

不过三年，建康城中的桃李风一杯酒，都散作烟尘。

十分依仗他。对于萧策而言，任东篱就是陪他在园里打鸟折的不二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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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读的四书五经都喂狗了！”任东篱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我一直盯着建康，护着你，否则，你还有尸骨留给我埋吗？”

“谁是狸？”萧策挑眉，“你要叫我殿。”

“睿王不会杀我。”萧策忍不住了，他觉得东篱看低他，“他骄纵跋扈，会把一个我放在他里吗？”

第二天，萧荣就抄了东篱的家。

东篱去爬过大慈恩寺的塔，摘了和田玉的佛珠。萧策本以为他拿玉珠去换了稀奇什，却见他临别前拿两枚玉佩，一枚给了他。

三、

萧策是多么文秀的一个人，却陪着任东篱去学剑，莫约是为了偿还东篱白日里陪他抄经读书。他是要当皇上的，要有仁德，更要有帝王心术；东篱呢，他说要当将军，要整顿山河，过江收天。

萧策那时就想好了，无论东篱一去是否复返，他都给东篱江湖夜雨十年灯。

两人并肩坐在船，萧策抬看着东篱，觉得边那少年已经比自己了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