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哪里有甚么好茶呢，都是天里摘来的槐，豆收集起来晒当茶喝，开一冲，也是清香四溢，别有一番滋味。

来人文质彬彬，称豆弟妹，他和颜悦地说：＂弟妹吧？我叫有志，快别忙活了，我看舅舅，坐坐就走，前方战事吃，我得赶返回队伍去。＂接茶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到了豆糙的手上，慌的豆被针扎了一一样，赶缩回手来，茶撒了一地。

豆常年劳作，风日晒，糙，手上全是开裂的，要是不说话，不知的人还真以为她是个男人呢。

老谷一脸不屑，数说豆：＂笨手笨脚的，连个茶都倒不妥当＂，又转问他外甥，＂我说志啊，这日本鬼是不是就赖咱这地不走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哇，兵荒的，咱这老百姓的苦日就没个尽了？＂

有志心事重重地说：＂迟早要走的，这不我们也正在尽着力呢。＂然后拿来一个小东西，给了豆，＂弟妹，这个给你，雪膏，女人肤用的，在手上脸上，能保护肤。＂

豆心有了一丝丝欣喜，这么大，第一次有人送礼给她，但她不敢去接，低眉顺地站在一旁，偷偷抬起来，瞭一有志，瞭一有志手中的雪膏，再瞭一老谷。老谷发了话，仍然是恶声恶气的，＂愣着嘛，别不识抬举！＂她才诚惶诚恐地接过礼。

有志就对老谷说：“舅舅，也不能全怨弟妹，也不都是她的错。”豆的心里就有了一丝意，泪就在眶里打上了转转，对这个年轻英俊的当兵人产生了一丝丝好。

有志告别。

公公送表哥去了，豆目视着表哥那直的后背，生了一抹幻想，幻想着她也要上战场杀小鬼去。此生她与小鬼不共天！

幻想归幻想，豆唉了一声，自己一个婆姨，想也白想。她握着雪膏，飞快地掐一来，嘴里尝了尝，油腻腻的，抹一在手上，一香味弥漫了整个窑。

老谷送人回来，翕动鼻翼，啊恰一声，打一个大大的嚏，冷着脸说：＂什么怪味＂，夺过豆手中的东西，扔到地上，踩上一脚，吆喝豆，赶喂去。豆趁公公转的空隙，飞快地捡起被踩扁的雪膏，藏在袖中。

除夕晚上，豆炒了一盘，端给公公，自己就着开吃了一个窝窝。睡前，她拿了那盒雪膏，端详着盒面上的那两个婆姨，生了无限的想像，同为婆姨，她怎么就过的这么苦呢？